事到如今,顾氏女也心知肚明,自己是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的。与其让自己的亲人都陪着自己枉死,倒不如自己独自抗下。
于是顾雪攥紧了手心,抿唇而语道:“与我有关……我虽是不记得昨日种种,可是肩上伤痕却仍在我身上,我知晓自己定是忘了些什么……也亦有可能,是什么东西占了我的身。”
提及了童年时候如同噩梦的话,顾雪心下诚然是惶恐,可却仍自顾自的继续道:“我小时候也听过这邪灵附体的事情,邪灵怕火,只要灼个三天三夜,必可将其灼的灰飞烟灭。只要您不怪罪于父亲,就算是死无全尸,顾雪也甘愿!”
年少的女子神色间透露而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可是这份坚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神情。而不似行刺的那一日,面如死灰,没有丝毫的生气。
“罢了,我看你也同昨日行刺者判若两人。在事情大白于天下之前,我不会惩治你。”白离忧淡淡的开口道。
顾都尉的心下着实是意外,他瞅了瞅一侧的殷无方,又不可思议的收回了视线:“皇后娘娘这是相信了雪儿被鬼怪附身?”
白离忧侧眸瞪了他一眼,他便即刻的垂眸,不敢再妄自言说。
“这天下本就没有鬼怪,只是人心中有鬼罢了。”白离忧轻缓开口,声音却是坦然:“你们所说的所有,我皆相信,所以我问你们的所有话,你们都务必如实言说。”
二人睁大双眸看着白离忧,却不知其用意为何。
白离忧抿抿唇,先望向了顾雪的方向,试探性的道:“你昨日,可有见过我?”
顾雪听罢之后,先是用力的摇了摇头。而后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点下了头来。
白离忧不言,只是洗耳恭听着顾雪的想法。顾雪便有些尴尬的垂着脑袋,喃喃道:“我的心告诉我,我是见过皇后娘娘和皇上的,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记得,自己也不清楚那段记忆究竟是真的不存在,还是被我刻意的压制。”
“你不需想那些妖灵之事,我已然说过了,这世上没有鬼怪。”白离忧叹了口气,见顾雪如此犯难,便转变了话锋,道:“那你莫要想本宫和圣上了,就想想……昨日七夕献礼跳孔雀舞的那位慕小姐吧。你可还能想起来,她昨日穿着的衣物?”
顾雪恍然大悟一般的抬眸,几分坚定道:“没有,我先前看过她跳舞,可她那衣物是为了七夕献礼现制而成的,始终不肯给旁人看,我的确没有见过。”
白离忧点了点头,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即便是不知白离忧心想作何,顾雪还是拼尽全力的站起了身子,款款的朝着白离忧的方向走来。
即便知晓如今的顾雪已经恢复正常,殷无方却仍是提起了心,谨慎了起来。因为他唯恐着顾雪伤及白离忧,事情关乎白离忧的安全,他不允许任何差池的发生。
而事实上,他的担忧确然多余。因为在顾雪刚刚走进还未询问缘由的时候,白离忧便隔着那牢狱的门栏主动出击,一计手刀砸向了顾雪的方向。
顾雪的身子本能的一颤,却是已经没有时间闪躲开来。灵光一现之间,顾雪似是想到了什么,几分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脖颈。
白离忧的手稳稳定格,并未砸在她身上,而与白离忧的手只有一寸之隔的白皙脖颈之上,却有着一道清晰的痕迹。
那是一道青痕,当初白离忧将她打晕的时候留下来的。
顾雪显然也回想到了什么痛苦的经历,神色瞬间更加惶恐。
“你可有想起来什么?”白离忧见她如此反应,便讪讪的收回了手,抬着一双认真的眸子盯着她看。
顾雪好不容易平复下了心境,方才开口道:“我想到了这里很痛,似是被谁打了一下,可我并没有被打的记忆。紧接着……是一片嘈杂之声,很多人在呐喊,我好似看到了大殿的天板,再然后就又没有印象了。”
顾雪抬手捂住了脑袋,越想却越是头痛:“这可是我昨日……做出出格之事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当真是我自己做的?”
“如此看来,记忆是真的不在她身体里。她是在被我打晕的那一刻恢复神智的,只是可惜刚刚的恢复神智,肉体便无力支撑晕厥了过去。”白离忧观察着顾氏女的一举一动,默默的启唇将心底所想言说:“肉体突然变得强大,做出不可理喻之事,神智恢复之后,记忆也跟随着消失。不是妖灵,这定是什么迷药的药效。”
一切同他们起初猜测的并无什么差别,此次以来,亦不算是无所收获。
白离忧轻缓抬眼,望向了一侧的殷无方,便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殷无方侧眸,望了那顾雪一眼,便补充询问道:“你说你不记得那银针是从何而来的,那……这几日,你可有见过什么大夫吗?”
银针不会凭空而来,这似乎会成为一个突破口。白离忧心下诧异的同时,亦是着实的敬佩于殷无方敏锐的思维。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顾雪在思虑许久之后,仍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爹爹和娘亲都还年轻,鲜少生病,我上次见到沈大夫,还是一个多月之前。”
“沈大夫?”白离忧内心惊讶了一下,迅速问道:“可是德济堂之中的那个沈大夫?”
顾都尉见白离忧如此询问,不由的诧异了一下。不过即刻的他便料想到了那前尘之时的流言,据说那德济堂的沈大夫早前是宫中太医,医治过先太后,还受过先帝的嘉奖。如此说来,他认得如今的皇后倒是也并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眼看着顾雪已然点下了头,白离忧便继续追问道: “你们平常,都是寻他出诊看的病?”
“是啊,顾府离德济堂很近,我们一向都是直接唤下人前去叫沈大夫。有时候沈大夫没空,便是其夫人前来……”顾雪喃喃的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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