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人抬头打量苏劲，不由的凝眸沉思。苏劲并没对他说实话，如果只是做梦，她不会怕到担心腹中胎儿健康的问题。
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又或者除了做梦还有别的？
可苏劲没有再往下陈述的意思，她眼神游离，满是戒心和防备，还有对他的不信任。也许只是对他医术的不信任，可沈其人怕的是苏劲对他这个人没了信任。
沈其人的手顿了下，嗯了一声道：“我先替你开个B超单子……”他唰唰的开了单子，龙飞凤舞的签上了他的大名。
苏劲犹豫了下，欲言又上，到底还是没说话，接了单子起身要走。沈其人仓促的盖上笔帽，叫住她道：“别急着走，我陪你一起去。”
苏劲十分惊讶。
在她那澄澈的眼神里，沈其人只觉得无地自容。人做坏事容易，有颗坏心也很简单，可突然决定不做坏人，这份自豪和骄傲是要哪样啊？
检查做的很快，做B超时，沈其人全程都在，其间接了个电话，出去也不过一两分钟。
尽管苏劲只露着腹部，沈其人又一直站在女医师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苏劲还是脸涨的通红。她很难为情，未婚先孕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尤其还是在那种情况下有的孩子。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恨这个孩子恨的要死，谁会心甘情愿的把这孩子留下来，还处心积虑的生怕他有一点闪失？
苏劲神思飘忽，眼睛没地方放，只得紧紧抓着手底下的消菌床单，咬着唇等着检查结束。沈其人一直没怎么出声，都是女医师小声和他嘀咕着什么。声音太轻，近似耳语，又语速太快，夹杂着医学术语，苏劲没听懂也没听清。
她只能在心里盼望着一切都好。
女医师放下探头，递过纸巾，苏劲便仓皇的擦净了药液，迅速的整理好衣服，安静的退到一边。沈其人用眼角余光瞥见苏劲微红着脸，垂头站着，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大人审判一样，不由的微微有些心疼。
这种感觉很奇妙。其实说到底，他与苏劲见面才不过第二面而已，她从前的声名狼藉，实在算不上好，可见到了本人才发现与传说中的大相径庭。
她是个温顺、乖巧、甜美的女孩子，却要经受这些……
拿着B超单，沈其人打量着对面的苏劲，犹豫良久才道：“阿蔷，你的状况不大好……”
苏劲吃了一惊，迅速抬头，清亮的眼神里就带了些水汽和哀伤。
沈其人被她的眼神打到，竟有些慌乱的挪开，直视着她小巧挺立的鼻子，继续残忍的道：“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最近……嗯，同房很频繁吗？”
苏劲的脸立时就红了，红中又透着青紫，尽管不看她的眼睛，也知道她的眼神里满是羞窘和难堪。饶是看过比这更难堪的病例，沈其人还是很难受。他替苏劲难受。
苏劲很快的摇头：“我没有，一次都没有。”
沈其人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谓的动作。苏劲看懂了，他的意思是你狡辩也没用，这就是事实。
怎么可能呢？苏劲真的很想辩解，却又无可辩解，她不觉得自己是个为了自己的享受就不顾孩子而纵欲的人，尤其她那么在意苏意。
况且她根本没有男朋友，能谁同什么房？她现在只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只是做梦而已啊。
“我，最近总是做梦，像是真实的一样……”苏劲喃喃开口，她很疑惑，她想得到解答：“就是，那种……梦。”苏劲有些麻木的回避着那个字眼，可看在沈其人眼里却是痛苦。他的眼里闪过惊讶，不由自主的问：“你是说，被强暴时候的……情形？”
苏劲点头。
沈其人脑中似乎有根弦一下子就绷紧了，他问：“那你平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说，头疼、头晕，能不能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的情境？你……”话到嘴边，被他利落的斩断，他想问的话也就不翼而飞。
苏劲慎重的摇头，回想着道：“就是个片断，像电影特写一样，我看不到那个人的面貌，只是那种气息却似乎越来越熟悉……”
“你认得他？”
“不，不知道。”苏劲无法言说。沈其人逼问的似乎有些急切，尽管知道他是好意，苏劲还是有些慌。这是人本能的戒备，沈其人对于她来说，只能算交浅言深。
沈其人知道自己着急了，怕吓着苏劲，便缓了缓情绪，道：“这样多久了？”
“一个月了，其实也不是每天都如此，只是很频繁……”苏劲做了个手势，述说的语无伦次，因为她很想把自己的情况说的更多一点，好利于医生对看不见的苏意进行更准确的判断。
她的急切感染了沈其人。
沈其人头一次十分决断的道：“你宫缩的很厉害，若再这样下去，只怕胎儿就保不住了。你……太紧张了，还是多放松……”
好像能安慰苏劲的只有这一句话。放轻松，放轻松，其实每个人的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说着放下，可真正放下的又有几个？
苏劲迅速抓住他话里的意思，问：“这么说，还能保是不是？”
沈其人同样迅捷的捕获到了苏劲眼里的希翼，他点点头，迟疑着问道：“为什么？苏劲？这个孩子，我是说，你为什么这么强烈的想要保住他？就算人生而平等，他何其无辜，既然老天允他存活，他便有生存的权力，可既然你有机会放任他自生自灭，又何必非要保住他？”
苏劲语塞，她没法拿出义正词严的借口来。她总不能说，这孩子曾经真真切切的存在过，还陪了她三四年？她总不能说，她从来没尽过做母亲的职责，她亏欠他良多，她重活一遭，就是老天要她来弥补他的。她总不能说，那孩子长的那么像她，不论是眼睛还是额头、鼻子，几乎和她一模一样。她总不能说，她一辈子怨恨了那么久，也找不到一个清晰的可以怨恨的对象，其实这一世，她真的已经不恨了……
苏劲眼眶有些酸，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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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昨天是情人节哈，补上对大家的祝福：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俺是哪也不能不动了，脚崴了就成了个半残废，这都小半个多月了还没好利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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