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当先是明显的一顿，接着干笑了几声，觉得口干舌燥的，“你们俩跟我说笑呢，我只是一个小小捕快，怎么能与你们口中的侯爷相提并论？”
宋渊眨眨眼，很不耐烦的说道:“还不说出实情是吗？”他转身，“小小的捕快家财万贯，一句话便可以负担我三人所有的衣食住行；小小的捕快位卑人轻，瘟疫当头，上下管制，居然还能为我们找到客栈。”
方当脸色完全变了。
宋渊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所以我今日去侯府找侯爷，不是因为侯爷睡着，而是因为侯爷根本不在，”王皑已经目瞪口呆，宋渊绕到方当身旁，“他正费力寻瘟疫的源头呢。”
宋渊的眼睛已经眯没了，方当突然沉寂，点头，“不错，你说得不错。”他几乎要拍掌，“但是不好玩了。”
“不要跟我说你隐瞒你的侯爷身份就是为了玩……”宋渊浅浅笑道。
“不然还能干嘛呢？”
宋渊:“……”
“说我骗你，你们不也骗了我吗？一个禁卫统领，一个将军，说是两个商人，不也是很奇怪吗？”
“那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底牌一亮，大家心里都亮堂堂的了，“我此行是为了带关西侯回京面圣，顺便问一问，究竟是朝廷何处惹侯爷不满，居然这么多年都视家国为无物？”
原来的方当，现在应该叫金迟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父亲与我一致认为弑兄夺位，依靠阉党的国君对于关西没有益处。”
“大胆！”宋渊青筋暴起，“立足于天下，侯爷就是这样看待朝廷的么？”
金迟脚在地上踩了一下，“我不看天地，只关心关西百姓。”
如此看来倒真的是侯爷风范。
“而且，我根本不想娶什么公主。”他吹了一下哨子，眼睛里带着几分桀骜。
不想娶更好，宋渊心中暗喜。公主金枝玉叶，自然轮不到来这儿受苦，自有望景衡好好疼着她。
“这件事日后再说，你先带我去看看瘟疫源头。”
金迟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对了，你隐瞒身份，为何取名为方当？”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好听啊。
金迟不假思索:“因为矜持对放.荡。我老爹希望我彬彬有礼，我才不听那摩羯老儿的呢！偏不矜持。真的 是，说出来你可能都要笑话，半个身子都进了坟堆里的人了，还有这么多心思来管别人的事……”
这话宋渊都不是很能听下去，他悄咪咪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突然有点期待两父子相遇的场景。
“大人……”王皑欲言又止。
“怎么了？”
“雨莺姑娘，她一整天没有出房间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好像真的是，好久都没有看见她身影了。宋渊一惊，但很快恢复镇定，“你去看看她吧。”怎么说都是晴鸢的妹妹，“但是记住，与我无关。”
王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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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坐在皇上怀里的太孙吐出一口鲜血，众人在顷刻间清醒。
齐齐朝着皇上怀里看去，歌舞音乐骤停，桑纪瑶脑中的弦在顷刻间绷紧。
“怎么回事？”
“皇孙！皇孙哪……”
“敏儿？敏儿怎么了？”
皇孙不过咿呀学语，本来蹦蹦跳跳的，不知能为众人带来多少欢声笑语，而此刻，小小的身体中的生气一下子被抽走了，吐出来的鲜血即刻变紫，将皇上的龙袍染成诡异的颜色。
现在没有人能够笑的出来，也没有人能够多说一句话。皇上心痛不已，更是怒火中烧:“太医！快叫太医啊！”
太子跟着张罗，眉目皱得山河相间，一抬头，不见一直站在皇帝身侧的周敬亭。
可是不见到比见到更可怕，太子妃已经扑在地上，太子呆呆的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突然绝望。
“敏儿……我的敏儿啊……”
太医过来，便颤颤巍巍的宣布了皇孙已死的消息。身中剧毒，吐血的那一刻就已经一命呜呼。
“祭坛！祭坛有问题！”皇上已经气得不能言语:“是谁负责督工的？给朕押上来！”
桑纪瑶已经做好了被找的准备，她上殿，说明自己的痛惜之情，但觉不承认祭坛有问题。
但此事一出，祭坛见了血光，已经可以被认定为是风水不好，它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老颜初现的皇上已经对她吼了十几次，桌子也不知踢翻了多少回。不单单是桑纪瑶，与祭坛有关的所有人和事，都受到了牵连。布置司仪排面的礼部，第一个被查处。
既然是下毒，就一定在吃食上。而皇孙的膳食都由掌事太监布置，皇孙吃的每一口饭都由太监品尝，无反常症状再给太孙食用。对此，刘檐百口莫辩，他已经最后小心没想到还是对方更胜一筹。
看见桑纪瑶，他也只会对桑纪瑶苍白的笑。以前酒桌上舞文弄墨的文骚劲儿全没了，走一步路，身上的虚汗就一大滴一大滴的流下来，桑纪瑶看见都心疼。
死一个幼稚天真的生命，这对所有人都是震撼的。皇孙本可纯净无暇，而今却成了有心人手中的剑，叫嚣着挥舞向每一个人。
“我这回真是要完了，”刘檐唏嘘道，“皇上已经停了我的职，等查明案情再处置。”
“完了什么完了，不是还可以查明案情吗？”桑纪瑶赶忙扶住路都要站不稳的他，艰难的走着。
“呵，皇宫里的案子，有几件是查得出来的，就怕后面涉及到的权力漩涡，你我都惹不起。”他的声音渐渐低迷，头转向空荡无一人的祭坛，高于百尺，更显得人十分卑微。
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遭此劫难。
“对了，你跟皇上说了你要重操旧业，一定要搞清楚此时对吧？”
桑纪瑶点头。
“好呗，要是查到不能查的，就别犯傻了接着干了。罪名我都会担着，你有多远，跑多远。”
桑纪瑶眼睛里火花一直在打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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