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恪摇摇头道：“还是不了吧，许都那边一天一个样，回去晚了，我真怕出什么事。”
文丑定定地盯着他，踟蹰了一阵子，才叹了口气道：“唉！好吧……”
袁恪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二哥，是还有什么事么？你我之间无须遮遮掩掩。”
文丑说道：“我虽然没法亲自上战场，但是通过士兵们带回来的消息，对战争的进展也有所了解。袁家与曹家已经对垒了好几个月了，挖地道、起土山、偷袭、投石车等等几乎所有的办法都已经用过了，却还是谁都无法击溃谁。双方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谁能撑过去，谁就能赢。所以我估计，决战的日子就要到了……三弟觉得，这一战谁会赢呢？”
袁恪心里一愣，立马想起田丰曾经问过他似曾相识的问题。
“袁家的军队虽然战斗力不如曹军，但是毕竟兵多将广，论起实力来比曹操强得多。所以，这一仗就算败了，也不会伤筋动骨，只会乱上一阵，而这个‘乱’字，就是公子的机会了。”
这是田丰的原话，似乎在他心里，他更盼着曹操赢下这一仗。
“父亲麾下兵多将广，曹操就算再顽强，实力的差距毕竟摆在这里。照我说，曹操必败无疑。”袁恪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镇定地回答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文丑苦笑道，“但再庞大的势力，都无法抵挡内部产生的动荡，我怕……”
“二哥不必忧虑！”袁恪赶紧打断了他的话，“郭图等人误事，这一战就算输了，也怪不到二哥头上！”
“我不是担心这个……”文丑又叹了口气，“但我跟随袁公这么多年，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遭此惨败？”
听了他的话，袁恪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说到底，不管是袁谭、袁熙还是袁尚，亦或是以郭图、审配和逢纪等人为代表的近臣，甚至包括自己和田丰在内，大家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就算郭图等人的争权夺利招人鄙夷，但自己时时刻刻想着翻盘，不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争权夺利么？
在颜良离开以后，就只剩下文丑，才称得上是纯粹的武将了。他不在乎以后会怎么样，也不在乎自己的未来是光明还是黯淡，此时此刻，他只盼着自己所在的军队能够取得胜利。
“唉……”袁恪的心里也惆怅起来，“但是就算我留在这儿，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我说一百句，顶不上袁尚说一句，我又何必要讨这个嫌呢？”
他之所以不愿意留下，也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袁绍未来的命运。在史书的记载里，袁绍在官渡失利以后，仍旧过了两年才去世。如今有了自己的横空出世，事情只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也不需要担心。
“但是……你毕竟是袁公的儿子。”文丑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就没有被公平地对待过，但就算他有千般不是，他也还是你的父亲。”
袁恪的心里仍有些不情愿，但他不愿意再让文丑为此伤神，便说道：“五天，从今天开始，我在这里等五天，如何？如果过了五天，战争仍然没有开打，我说什么也要回去了。”
说完这些话，他恭敬地向文丑告辞，轻盈地闪出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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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与邺城之间，相距了足足三百里。但好在这片地方都在袁绍的势力范围之内，凭着通行令牌，袁恪自然可以畅行无阻，赶在天明前，他与徐他就已经到了邺城之下。
凭着令牌和事先粘好的假胡子，他们顺利地混进了城，来到了袁府门口。
听说来人身上带着要交给步夫人的信，仆人们不敢怠慢，急忙指引他来到了步夫人的居所。
“夫人，夫人！”袁恪捏起嗓子，装模作样地喊道。
步夫人从屋子里出来，一见袁恪的面，身子耸动了两下，才强自镇定着问道：“你……谁派你来的？”
“是文丑将军派我来的。”袁恪机灵地眨眨眼。
“跟我来吧。”步夫人缓缓说道，“我与文将军的信使有事情要谈，你们看好门，别叫闲人进来。”
仆人们喏喏地退到了院外，步夫人关好门，转身来到袁恪跟前，伸手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笑道：“胡子都歪了，别装了，真当我看不出来么？”
袁恪也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娘的火眼金睛。”
步夫人问道：“前线的仗打完了？”
“没有。”袁恪摇摇头道，“我是偷偷回来的。”
“你呀……”步夫人叹息道，“就算你吃不了那个苦，也不该跑回这里来。要是让刘夫人知道了，又要责罚你了。”
“娘，孩儿这次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袁恪神情凝重地说道，“我是回来救甄家小娘的。”
“救谁？”步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夫人身边的甄家小娘，甄宓。”袁恪又字正腔圆地说了一遍。
步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你疯了！你救她做什么？娘不是叫你离她远点么？”
袁恪沉默良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孩儿没有听娘的话，已经……已经与甄宓私定终身了！”
步夫人听了他的话，震惊得浑身发抖，腿一软坐在了床边，颤声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袁恪默默地点点头，将自己与甄宓相识、相知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步夫人听得很认真，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眉头紧蹙，似乎连一个字都没有漏掉。
“事情就是我说的这样。袁熙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甄宓也不喜欢他，强逼着甄宓嫁给他，她的下半生会很凄惨的！”袁恪急得眼泪都差点儿流了下来。
步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她起身来到袁恪身边，用掌心擦干了他眼眶边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娘承认，因为她总在刘夫人身边出入的缘故，娘以前是不愿意和她打交道的。但既然她对你一片真心，那咱们也不能对不起她，这人是该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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