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话音刚落下，周成便又是一抖，似乎并不想睁开眼睛，但是却碍于情形只好缓缓的将眼睛睁开，向着自己指认的方向看去——
他指认的哪里是什么“郝月娘”？分明是坐在一边旁听监审的大理寺少卿！
周成猛地一个哆嗦，连忙将自己的手指收了回来，讪讪的笑了笑。
“抱歉抱歉，刚刚、刚刚一个紧张指错人了。”周成赔笑道，又将手指指向了凌昌身边的那农妇，说道：“这个、这个就是我那妹子，就是她。”
“真的是她？这次你没有再指错了吧？”大理寺少卿看他，沉声道。
另一边月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耳边，怒斥他的背叛。
周成的额角上突然留下一滴汗水来。
“确实、确实是她。”周成结结巴巴的道，时不时的还有撇上两眼凌昌：“千真万确，这次不会错了！”
“周成，你是觉得，本官很好骗是吗？”大理寺卿见到他这般行径，脸色猛地就沉了下去，沉声道：“还是你觉得自己演技很好，随便说上两句本官就会相信了？”
周成本就怕的很，被他这么一说猛地跪趴到了地上，说话间几乎要带着哭腔了：“草民、草民、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只是别的话他也没有说出，只是连番的说着‘草民不敢’几个字，哆哆嗦嗦的，再也问不出别的话来。
月娘就在他身边嘤嘤的哭着，连带着凌越也紧紧抱着自己的娘亲，抬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小声的安慰着。
而他的身边，自己的妹夫凌昌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一脸温怒的看着自己，而凌昌的身边则是他后来纳入府中的那一房妾室和……一个被他临时找来扮做他妹妹郝月娘、他之前并不认识的女人。
他前面是官衙老爷，正怒瞪着一双眼睛，面容肃穆的看着他，另一边则是另外两位老爷，和一个不知怎么的出现在这里、但是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孕妇。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若是被他们知道了……
周成抖着双腿，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不敢叫自己惊恐的表情被他们看见。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己做假证、残害自己妹妹的事情，他怕是要上刑坐牢的！
这么想着，周成的双腿抖的更加严重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我便只好用些手段，来‘说服’你说实话了。”大理寺卿看到他这幅样子，知道是个胆小又心虚的，心下有了底，开口道：“来人啊，上指板夹，好好伺候他一番。”
“不！！我说！！我全都说！！”那周成一听到要给自己上刑，怕到极致，竟然连凌昌之前的威胁吩咐都忘了，连滚带爬的上前去哀声道：“我全都说！！不要上刑！！不要上刑！！”
隐约听去，现场竟不知何时开始有了阵淅淅沥沥的水声来，周生爬过的地方突兀的出现一道深色的水迹，那水迹还有扩大的趋势，而场上缓慢的开始浮现出一股子臊臭味道。
竟是那周成被生生吓尿了裤子！
大理寺卿看着也是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抬手示意一边的官差暂时不用上前了，面色难看的看着他，沉声道：“那便说罢，将你隐瞒的全部都说出来！”
“我说、我说！”那周成似乎也知道自己这般背叛了凌昌，怕的又是向前爬了几步，距离他远远地：“其实、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
“凌昌、凌昌妹婿身边的那个村妇是前些日子他为了堵住别人的嘴现找来的，之前也假扮过我妹妹几次、她、她本名不知道，每次见到的时候都是在凌府中，都唤她月娘。”
周成说着，身子抖了抖，转头又是看了凌昌一眼，连忙道：“之前、之前指认过的同乡同村也是被他塞过银钱收买过的，他们，他们其实原先并不认识月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他为了应付官差现招来的。”
凌昌听到他的指认，脸色猛地沉了下去，再也难以维持自己之前的那般风度翩翩的样子，看着周成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吃了他。
周成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又是向前爬了几步随便找了个官差便抱住了他的腿，连忙道：“我、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都说出来了！大人，大人你们要保护我啊大人！我一定会被他报复的！”
被他抱住腿脚的官差嫌弃的将人向外踹了一脚，周成被猛地踹到了一边的地上。
“既然她不是凌昌的发妻，那刚刚那婚书又是怎么回事？”大理寺卿问道。
“婚书、婚书是真的，只不过这婚书本来就一直在凌昌妹婿的手上，之前在凌昌妹婿纳妾的时候便已经将东西从我妹子手中抢了过来，连带着我妹子的嫁妆一起都抢走了，这婚书、婚书是妹婿故意给她糊弄官差的。”
周成抖着身子道。
“好啊，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大理寺卿一拍桌子，怒道：“没想到你们竟敢做下这般滔天祸事，还敢对外隐瞒？！你们真是疯了！！”
周成依旧是哆嗦着。
月娘在一边时不时地发出两声抽泣来，似乎是受尽了委屈。
凌昌面色难看的站在一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完蛋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是周成这个表哥掉了链子。
这个表哥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表现的十分为难的样子，在他最初那么对待月娘的时候也没有出声帮助过她，所以他就认为这是个见利忘义的，只要用钱就可以收买的人，事实证明在金钱的驱使下，他的确是帮助自己蒙混过了之前过来的大理寺的官差们。
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因为害怕刑罚而将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都爆了出来！
该死，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在最初眼看着要生事的时候就给他一笔封口费送回老家，让这些大理寺的官差们找不到他，只能相信自己找到的‘证人’！
凌昌咬牙切齿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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