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想象中的乌合之众不同，叛军里似乎有厉害的人物。
于是杜婉重点倾听县衙的情况。
突然听到县衙里面有两个男人对话。
有个男人问：“你怎么过来了？”
“刚得到个消息，挺稀奇的。”是另外一个男子笑着说道。
“什么事？”
“今日县里来了个富贵人儿，约摸十三四岁，不是本地人的口音，听说这里打仗特意跑过来长见识的，有点儿骄纵还有点傻。据下面的人观察，十有八九是京城某个权贵家的公子，还是很得宠的那种，身上有一把宝剑。现在落脚于福来客栈。”
“只是他一人？”
“是的，孤身跑来西南。目前身边跟着两个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是临水县上河村人，有户籍。”
“这两个孩子怎么会跟着他？”
“问过了，两个孩子昨天看到他问路，就给一只野兔当报酬，认为他是一个大好人，跟着他不怕饿死。”
“……”
杜婉心里静默了一下。
说她骄纵没问题，怎么就有点儿傻了呢？
像她这么聪慧的人，世间就没几个了吧，哪里显傻了？这个男人一定是眼睛不好使，难怪会当叛军。
两个男人又聊了几句。
最先说话的男人，问起了杜婉目前在干啥。
那个说她傻的男人又笑道：“正在县里到处晃悠，快要晃到县衙附近了吧，暂时不见他和任何人碰面。”
“如今是关键时刻，保不准是个探子，发现可疑的地方就立马捉起来审问。”
“探子有这么蠢的吗？”
“……小心使得万年船。”
“……”
杜婉觉得说要捉她的男人，很可能是叛军先锋的将领何亮。
被人盯上了，杜婉一点都不在意。
只要她不想，没人能捉到她。
县衙附近有一家小酒馆，还在营生，店里有些人在吃饭喝酒的，都是一些粗汉子。杜婉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都是当兵的。
现在这个局势，还能安稳开店，应该是关系户。
杜婉踏进小酒馆，十分引人注目，本来喧闹的店里刹那间安静了。这个就好比在一堆丑鸭子里面，混入了一只白天鹅，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原因还是这个少年，着实太漂亮。
别说边陲小县不多见，整个西南都罕见。
有几个汉子的目光，在杜婉佩剑上面飘来飘去……
杜婉找个空位坐下，点了一碗面。
按照正常的发展，她以为会有人上来找茬，结果等呀等，依旧安静如鸡，没有一个人来找麻烦？
这个发展，有点诡异。
直到面条上来，杜婉吃了大半碗，还是没事儿发生。
正当杜婉费解之时，旁边桌上一个汉子粗声问：“小兄弟，以前咋没见过你？”
杜婉抬头，霎时扬起了个笑脸，“当然没见过，我今日才刚到县里。”
“难怪。我叫王二，小兄弟怎么称呼？”
“姓吴。”
“原来是吴兄弟。”
王二是个善于攀谈的人，杜婉又乐得跟人说话。
两人扯东扯西的，最后聊起了杜婉的长剑，“吴兄弟，你这把剑……能不能拔出来，让咱们开个眼界。”
“这有什么？”杜婉大方地拨出了长剑。
光从剑鞘和剑柄上精美的纹饰，便能看出这是一柄好剑。当长剑出鞘，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剑身细长轻薄，泛着寒芒，锋利之极。
王二惊叹，“好剑！绝世的好剑！”
“那是当然，我大哥收藏的，被我悄悄地拿走了——”
杜婉眼角眉梢都透出小得瑟，可话说到一半又止住。
这话儿不需要说透。
旁人一下子听出后续，是少年从大哥那里偷出来的。
有意思！
这身家背景果然不简单……
再聊一会儿，杜婉的面条吃完了，付账就走了。
小酒馆又热闹了起来，纷纷猜测起杜婉的来历。
听了半晌，杜婉算是明白了，倘若她一般出挑，可能会引起大部分人的觊觎。问题是她实在是太过出挑，浑身上下透出来的，就是个金尊玉贵的人儿，这样子反而让人十分忌惮，不敢造次。
傻子都知道招惹她，相当于招惹一个大麻烦。
特别是平日里刀口舔血的人，更是懂得生存的法则。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精明。
总有一些蠢货会心存侥幸，被面前的利益蒙蔽掉双目。
现在就有三个人，不怀好意地尾随着杜婉，寻找适合的机会下手。
杜婉故意带着三人在县城里溜达，哪儿有人就往哪儿走。其实挺有意思的，这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居然没有发现后面还跟着两个探子。
那两个探子看到这种情况，气得只想骂娘。
一个人马上去禀报上司，留下一个人继续跟着。
杜婉察觉到一个探子回去禀报，便暗中关注，这一级一级地向上禀报，消息传到了县衙里先前聊天的两个男子那里。
果然有一个男人是何亮，另外一个似乎是他的参将。
何亮语气含怒道：“那三人是谁的手下？”
“是姓涂的，跟他一个德行，贪婪好色还不懂得收敛，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
“但他是乔首领的亲信。”
“这次乔首领派他过来跟着您，还不知怀着何种心思……”
何亮沉默以对，接着下令道：“你去找人把那三人带走，押到涂佐那里去。”
“不让他们试一试少年的身手吗？”
“少年若真有问题，这三人只会打草惊蛇。”
“也对。”
何亮的命令传达下来，还是晚了一些。
三个人等不及动手了，就在大街道上把杜婉拦下。
生怕杜婉逃走，他们站在不同的方位，把她围堵在中间。
杜婉仿佛不知道危险，扬起了笑脸跟三人打招呼，“哟，是你们三个呀，这么快又见面？”
“小兄弟，把宝剑和值钱的东西留下，人可以走。”说话的男人声音很难听，掩饰不掉话中的贪婪，“兄弟们只劫财不伤人命。”
有人跟着出声威胁，“只求财，若你不配合……”
“是吗？不配合会咋样？”
杜婉笑容依旧没变，问得一派天真。
若是冷静点儿就会看出危险，被打劫之人，淡定得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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