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多大来着？”
有人一边念叨着，一边算计自己的年纪，但纵横江湖多年，很少有人询问年纪一类无关紧要的问题，以至于都有些淡忘了，想了好久，才算计出来。
“哎呦，老子今年都三十二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好像昨天我才刚刚离开师父他老人家，闯荡江湖呢。”
“是啊，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别说十几二十年，就算是百年千年，都是弹指一挥间。”
“诶……”
人群中冒出这么几句话来，大多数都是江湖散修，他们出来闯江湖的年纪本来就大，毕竟从小能够接受系统训练的人还是少数，而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天生在某个家族，或者被某个门派看中，从小开始培养。
但这种殊荣，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很多人都是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世上有武者这么一类人，想要学习，也始终都不得其门而入，就算江湖上有许多门派，但这些门派收录弟子的规矩极严，很多人都会被刷下来。
而这些人心有不甘，便转为散修，但大多数，都是被江湖骗子骗走了全部身家，本事一点都没学到，只学了一些粗浅的拳脚，甚至有很多动作都不对，久练下去，反而伤身减寿。
运气好的，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云游的高人指点一二，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而想陆丰这样的，天赋、聪慧，都不缺的，也是一个极端，明珠蒙尘，但好在还是起来了。
散修，是武者中最大的群体，也是一个这些高高在上的家族、门派的另一面，他们共同构成了这座江湖，可现在，张寿的一句话，把年纪当做了条件，所有的散修武者心中都有些悲哀。
“算了，我看啊，咱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去算了，这里，没有咱们参与的份儿。”一名散修武者低声说道。
不过他转身之时，张寿却忽然开口道：“且慢，各位散修武者，你们的情况，老朽也略知一二，为了标明公平，老朽和各位掌门、家主商量过了，散修武者，不做年龄限制，只要敢上台，绝没人敢阻拦，若是有一位高明的散修武者，可以赢到最后，那么这朵异火，就归你了，所有门派和家族，也都没有异议。”
“真的假的？这种好事会落到我等散修的头上？”有人不信，问道。
“自然是真，老朽活了这么大年纪，一生当中就没说过一句假话！”张寿朗声道。
而方沐却是忍不住，心中暗笑。
“没说过‘一句’假话，这重音放的地方，很微妙啊，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想想也是，一般老年人说句假话，很少会有人怀疑的。。”
他这里笑着的时候，张寿用手里的拐杖猛的在地上一顿。
“行了，各位，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老朽也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在场的就没有一个对紫极之焰不感兴趣的，就别磨磨唧唧的了，都是江湖儿女，做事情，爽快点。”张寿催促道：“不过老朽有言在先，这第一场嘛，不是光有勇气就行的，得给大家开个好头，所以，各位上来之前，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才好。”
这句话，让人群中安静了一会，大家都不说话了，而台上，各门各派的掌门也都走了下来，找到了各自的门派，在外围的简陋木棚里坐了下来，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属于那些一流大派才有，而其他的，就在空地上席地而坐。
拥挤的有些不像样子，宽阔厚实的擂台上，张寿站在上面。
“各位，想好了么，谁先来？”
话音未落，一道修长的身子就从平地上陡然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轻飘飘的双脚踩在了擂台之上，悄无声息。
“江南散人，陆丰，愿打这第一擂，给天下英雄抛砖引玉。”他转身过来，双手抱拳，对着众人行礼。
“好！”张寿点点头：“陆丰，这才是男子汉的样子，敢想敢做，敢组敢当，老朽很欣赏你。”
“人已经上来了，下一位呢？就没人想跟陆丰叫交手么？”张寿沉声问道。
而人群中，有人笑声嘟囔了起来。
“江湖散人不显年纪，但我们这些大派弟子，却有年纪限制，差了一岁，就差了一年的功力，陆丰又成名多年，功力不弱，跟他打，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要我说，这个规则就不公平。”
嗯……
这句话让张寿一张老脸微微动容，这个声音里的内容，就等于是反对他之前所说的话，似乎也并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好大胆！是谁说的？”张寿双眼微睁，沉声道：“即入江湖，就不要贪生怕死，难道你和武者狭路相逢，知道对方比你强大，你就要乖乖让路么？你手里的剑是做什么的？让开了，就脏了你的剑，等于自封前路！”
张寿越说越气。
“各位掌门好好查一查，说这句话的是哪一家的，这种弟子，只会影响你们门派的弟子，这种人，最好尽快剔除出去。”
“是，张老说的对。”
方沐在下面也轻轻点了点头，尽管他在心里，已经给张家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对于张寿所说的这句话，他却是十分赞同的。
怕，就要退么？
战略性撤退，或许还能说是有勇有谋，但狭路相逢之时，又如何退？而且，武者与人争，与大势争，与天争，退？
凭什么？
“武者必争，既然要争，那就要争得光芒万丈！”方沐霍然起身，也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眼神，飞身上台。
“小子，说得好，你是何人？”张寿问了一句。
“百草一脉，方家家主，方沐，嗯……”方沐原本只打算做个自我介绍就算了，但忽然间，他当着张寿的面，把后半句说了出来：“现在么，是北方孔家的首席客卿，麾下统御半个张家，同时，代管百花派。”
话音未落，台下一片哗然，但方沐偷眼看了看张寿，老家伙表情纹丝不动。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这个时候，面部微表情就会透露出很多事情来，但这个人老成精的家伙，不但没有半点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年少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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