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绕过人群，无视江航妒火中烧的目光，来到台边站定，江陨扫了他一眼，站起身来。
“在座的各位都各自代表了华阳城内，著名的武者家族，我江陨虽然身为城主，若没有各位协助，我这个城主，恐怕也就是个空壳子，也不能维持的住华阳城内的大小事宜，而各位今晚能到我江家来，又带着各家族的青年才俊，是给足了江陨的面子。”江陨的话说的很客气，他扫视了众人，顿了顿后继续道：“所以为了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一切繁文缛节就全都免了吧，方沐，你过来。”
方沐闻声，走到台上，站在江陨身侧。
“他就是方沐，在场的，有的可能认识他，有的不认识，但我想，多少也应该听说过一些，性格上虽然显得轻佻了一些，但年少之时经历坎坷，无拘无束惯了，后来练就了一身本事，做起事来呢，也就狂妄了一些，以往做的有什么到不到的，还请各位海涵。”
江陨缓缓说着，当着众人的面，算是替方沐遮掩了一些，而这个行为，方沐说不上意外，但也小小有些吃惊。
“那里，那里，年少轻狂，这一点我想在坐的都清楚，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台下坐着的人里，有人应和一声。
看着江陨的面子，这种场面话也是必须说的。
“这话说的对，不过那是以前了，以后拜了江城主为师，性子就要收敛一些了。”
“这是自然的，今后有江城主规劝教导，以方沐的资质，又江城主教导，平日里又有华阳公学的环境，将来必成大器，我在这里，就先行恭喜江城主了。”
方沐看了看说话的两个人，不认识，看他们的座位，有些靠边，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也不愿意违背，顺情说好话罢了。
说句实在的，今晚究竟来的什么人，他说不上太在乎，而仔细看了一眼，没有聚英台的人，仔细想了想，聚英台不算是武者家族，但应该也算是一方势力，不知道是没请，还是婉拒了。
方沐心里想着，但说话之人，话音未落，旁边，却有人冷冷的哼了一声。
“今后收敛性子，那以前做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方沐眉头一皱。
这明显的找茬味道，谁都听得出来，只是，这家伙是傻的么？江陨的意思是明摆着，过去的就过去了，可这家伙却跳了出来，这不是不给城主的面子么？
别看江陨的话说的客气，但也没人敢提出异议，这家伙居然敢站出来？而且看他的位置，也是个边缘位置，敢说这种话，就不怕麻烦？
“柳先生，你这是何意？”江陨问了一声。
被称为柳先生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岁数有些偏大了，看上去已经接近五十了，尽管身体依旧笔挺，但胡子头发都已经花白了，而他走到前面，没有上台，就站在台下，拱手对江陨施了个礼。
“今天承蒙城主大人邀请前来观礼，这是给我柳家面子，也是给我柳青面子，原本我柳青在这华阳城里算不上一号，有的事情，原以为再也没有……嗨，我就直说了吧。”柳青抬手一指方沐，忽然拔高了声音：“就是他，在云角城，毁了我出身的家族。”
“想必各位都知道，我柳青的出身就是云角城当中的柳家，虽然到了华阳城多年，也自己开创了一个家族，尽管不打不小，却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云角城，多年未曾回去了，可却始终有一份香火情在，但就在前不久，这个方沐，却在云角城之内的柳家，大开杀戒！屠戮众多柳家子弟，几个幸存的弟子跑到我这里来，宛如丧家之犬一般，可我无能为力。”柳青说着，双手攥紧了，因为过于激动，指甲插进了肉里，留出了丝丝鲜血：“而今天，他更是要拜城主为师，今后的他是什么身份？叫我柳家，如何自处？毁家灭族，不共戴天！可我柳某人，却无能为力，愧对先祖啊。”
柳青的声音里透着凄惨，也十分动人，但……话说回来，武者之争，往往伴随这流血时间，若是真的争斗起来，毁家灭族只是并不新鲜，弱肉强食，本就是这里的游戏规则。
是大家都默默遵守的规则。
可这个柳青……
能在华阳城，靠自己的本领，开创一个家族，想必也不是庸人，可今天这个举动，怎么看，都透着一份愚蠢。
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站出来，当着江陨的面，提出质疑，而且最主要的是，如果他不跳出来，方沐甚至都忘了有过这么一回事了。
“方沐，你怎么说？”江陨问了一句。
方沐看了一眼江陨，脸色沉静，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任何变化，猜不出心底是如何想的，一瞬间，他心思电转，尽管来之前，他就已经明确的知道，今晚必然不会平静。
但出来一个柳青，是在试探什么？
是江陨推出来的人，故意找麻烦？
还是这个柳青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讨一个公道？
这事情里，透着一份古怪。
想不明白，而且，眼下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思考了。
方沐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柳青。
“当初……”方沐顿了一下，原本想说的是柳家曾抢夺属于他的《无相心经》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转而改成了一副冷酷的面容：“事，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家，是我灭的。”
一句话，全场哗然。
竟然承认了？
不应该啊，虽然对这种毁家灭族的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但一般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大家都保持着师出有名，而且做起事来，绝不留后患。
就算方沐年纪轻，做事难免出纰漏，但现在这个情形，只要找一个接口，有江陨在，谅柳青也说不出什么来，可怎么就承认了呢？一个接口都没有么？
“你想怎么着，直说吧。”方沐看了一眼柳青，“今天是我拜师的日子，我也不想闹出太大的乱子，咱们最好都痛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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