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人来人往，哭声喊声和各种不甘心的哀求声混在一起，叫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两个人是这样僵在那里，双目对视。
墨庭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夏云曦这么长时间了。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每一个细节都一览无余。
气氛似乎紧张，但也温和，没有争吵没有温馨，只剩下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偏过了头。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夏云曦墨庭尧：“……”
“算了，你先说吧。”夏云曦苦笑了声，似乎是放弃了。
后面的灯还亮着，里面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墨庭尧一开口就发现嗓子不知什么时候哑了，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嫁给云舒？”墨庭尧收敛了身上略略外露的煞气，声线微阻塞。
“你不爱他。”
“是啊。”夏云曦表情恍惚，略过墨庭尧看见了急救室的门。
“我只是……不能丢下他不管。”
“那你还喜……”
叮咚。
一扇门打开了。
墨庭尧第一时间回头看去。
夏云曦狂跳的心脏被吸引了注意，慢慢平复下来。
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对墨庭尧摇摇头。
天塌地陷。
墨庭尧怔怔的，忘记了愤怒或生气，没有任何表情，只剩下空白和虚无缥缈。
没有……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
医生向下拉了拉口罩，露出口鼻来，“病人情况不太好，情况虽然基本稳定下来，但是……很可能会继续恶化。”
“谁是家属？”
夏云曦比墨庭尧好一点，缓过来急忙用手肘撞了下墨庭尧。
“我们都是……大夫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
医生叹口气，“我的意见是暂时对病人隐瞒病情，然后好好陪陪他吧。”
夏云曦再一次愣住。
墨庭尧基本已经失去言语功能，连怎么被夏云曦带去病房的都不知道。
墨云舒醒来倒是很快，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病床前的两个人。
“哥哥，云曦。”他艰难地笑了笑，“你们怎么都来了，我没事啊。”
“嗯，只是过来看看，过两天等你身体好起来就回家住吧。”
看着墨庭尧，墨云舒忽然眼圈红了。
“哥哥你别骗我了。”他声音轻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吹散了似的。
“云曦，你也来了啊。”
夏云曦的心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过和我订婚？”墨云舒今天状态不对，也没去看夏云曦一下子变得难看的脸。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喜欢哥哥。”
“我没有！”夏云曦脱口而出。
墨云舒摇摇头，没反驳，而是丢出了一个晴天霹雳，“其实，我也不喜欢你。”
墨庭尧本来想要质问夏云曦，闻言也被震得瞪大了眼睛。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哥哥在一起而已，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那两个孩子，明明不是我的，还偏要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
墨云舒声音低，一直都没停，手指放在被面上，脸色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苍白。
墨庭尧看着弟弟，心底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他似乎是在和他们告别。
“别乱说，好好养病，过段时间不就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没有人逼你。”
“没有人逼我？”
墨云舒呐呐着这句话，“没有人逼我哈哈哈……是啊，没有人，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一厢情愿。”
“云舒你在说什么！”
这个样子的墨云舒墨庭尧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他忽然开始意识到，眼前的弟弟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眼神澄澈的小男孩。
“云舒我不是别的意思，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想要什么就告诉我，别说傻话。”
“你看。”墨云舒扯了一下嘴角，没有笑出来，干脆放弃了。
“你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妈妈的关注，健康的身体……我呢？我什么也没有。”
“哥哥你知道吗？每次你说这种话啊，我都会想，你是在同情我吗？还是在愧疚，愧疚我这双腿和你有关系？”
墨庭尧喉咙发堵，看向弟弟的眼神中都是陌生，“我从没有那么想过。”
他顿了一下，“我确实……很愧疚，但是你是我的弟弟，我爱你护你都是真心。”
“所以啊，所以呢？”
墨云舒终于笑了出来，可同时眼泪也在落，从脸颊滑过落在雪白的被单上。
“我只有你一个，只有你！可你呢？你身边那么多人，妻子孩子母亲……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夏云曦被惊住了，墨庭尧不可思议。
“所以只好抓住你，可你也越走越远了，你也不要我了。”墨云舒指着夏云曦。
“这个女人！你喜欢她，哈……你每天和她在一起，不再和我一起吃饭和我聊天，每天口中都是这个女人，我没办法啊……哥哥，我只是想要你陪着我，永远，陪我。”
“云舒，我是你哥哥啊……”
墨云舒眼里充斥着癫狂，对墨庭尧的焦急和担忧恍若未闻。
“哥哥，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人！只有我……我只有你了。”
墨庭尧震惊于弟弟的内心。
那样扭曲着的，从最黑暗深渊中伸出来的触角不断敲打他，逼迫他露出裂痕。
“你还有孩子，两个孩子。”
“孩子？”墨云舒讥诮，“哥哥，那是你的孩子。”
墨庭尧躯体一震，猛的转头去看夏云曦。
对方扭过了头，默认了。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对于墨庭尧来说，心情简直像是做了个过山车，一个个重磅消息砸到他回不过神。
夏云曦和墨云舒没有感情，小宝和小贝是自己的孩子，墨云舒一直都在暗中博取自己的关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断重塑着墨庭尧的世界。
“你不答应我，是不是？”没有得到回应，墨云舒歇斯底里起来。
“你不答应我，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你说话啊！”
墨庭尧张了张嘴，却被一个枕头迎面砸来，不得已在墨云舒的嘶吼声中向后退去。
“你滚！你们都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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