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漫长，白怨慕不禁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她想起父亲在看她练武时那种欣慰的眼神，想起每次与父亲一起上战场时，父亲鼓励的目光。还有在长兄死去后，父亲一夜之间就白了的发丝。
她睁开双眸，前世已经离她这么远了，可她每个夜晚还是为那些过往而忧伤，还是无法接受亲人已经尽数离去的事实。
星光从她的头顶飘落，缓慢无声，沉静寂寥。
“不用担心。”盛临陌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她从悲哀的深渊里一把拉了出来。
她侧目，他没有看她，但那清冷的目光若水纹般流动着，混合着潮湿的月亮，在孤独中划开了新的天地。
“黑夜总会过去的，不是吗？”他淡淡道，“黎明前总是至暗时刻，但若撑过去，便是一片光明。”
她微微抿唇：“属于我的光明，何时才能来到？”
“世间黑暗，却总要有人负重前行，划破夜空。你放心，这次不论皇上怎么想，本王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可是皇上一定不会承认他的错误。”
“本王会让他承认的，你别忘了，我们手上有最大的筹码。”盛临陌的语气依旧淡薄，但是却给了她希望和力量。
她稍作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对上他的视线，他也回望着他，两人交触的目光在彼此之间无声漂淌，覆盖过那些不确定的艰险，淹没了那些不可靠的未来。
她嫣然一笑，如花似锦：“我明白了，小王爷。”
他淡淡敛了眸光，微微起身，她正要跟着站起来，却见他向她递来了一只手。她心下轻轻摇摆，仿佛有一只蝴蝶从她的心尖掠过一般，那样**又香软。
她将手搭到了他的掌心里，借助他的力气站了起来。两人相顾无言，只是这样默默对视着，却好像说了千言万语一般。
“司正！”追风的大嗓门传过来，白怨慕回过神来，轻轻垂下眸光。
盛临陌侧目：“人已经带来了吗？”
“是，已经带过来了，正等着司正问话。”
盛临陌点了点头，白怨慕跟在他身后，两人并肩走进了审讯屋里，只见五六个宫女跪了一排，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透着惊恐。
他的目光一一在她们脸上划过，语气冰凉。
“说说你们和小莺的关系。”
其中哭的最凶的那个最先开口，她说她叫小茜，与小莺是老乡，两人的关系向来最好。可是她没想到，小莺竟然就这样被毒死了。
“你认为是萧贵妃下的毒？”盛临陌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起伏。
小茜慌忙摇头：“太后说只有白四小姐识得毒药，奴婢想，应当就是白四小姐给了贵妃娘娘毒药，将小莺毒害了。”
白怨慕在一旁不觉嗤笑了一声，她还真是虎落平阳，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信口雌黄地诬陷她了。
她挑眉，冷笑：“白四小姐为何要给萧贵妃毒药，让萧贵妃去毒害小莺，她难道不怕东窗事发吗？”
“这……”小茜的眼睛转了一圈儿，“因为谁都知道，白四小姐是萧贵妃的准儿媳，所以她自然听萧贵妃的话。”
“萧贵妃的准儿媳？”白怨慕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听这小茜的意思，是萧贵妃有意让她和纳兰景然成亲吗？
“此事宫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小茜认真道，“上次四皇子就在太后面前说要求娶白四小姐，白四小姐又帮助四皇子洗脱了冤屈，贵妃娘娘见这二人情投意合，自然有心撮合，所以白四小姐当然会为贵妃娘娘办事。”
追风和无涯闻言，不禁对看了一眼，余光偷偷打量在盛临陌的面上，只见盛临陌的眼神已经降至冰点，弄得他们浑身发凉。
“你瞎说什么！”追风出言制止，“白四小姐和我们司正才是情投……”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盛临陌的目光从身后杀了过来，快要把他给冻成冰块了，他僵硬在原地，多余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白四小姐根本不可能与四皇子成亲。”盛临陌淡淡开口，声音虽轻，但却似有千斤重量一般，“这句话记住，回宫之后若是再乱传，便是散播皇家流言，按律需要拔舌。”
他这句话掷地有声，在场的所有宫女都立即称是，再也不敢胡乱八卦白怨慕和纳兰景然的关系。
只是……
“可宫中还有一些小王爷您与白四小姐的传闻，那些话……”
“那些不用管了。”盛临陌淡淡道。
追风和无涯对视了一眼，他们家小王爷可真是贼啊，不让别人传白怨慕和纳兰景然的绯闻，却任由自己和白怨慕的绯闻满天飞，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们二人关系不一般似的。
白怨慕瞪了盛临陌一眼：“司正，我们还是快问些重点吧。”
“重点？不都说完了？”他起身，往外走去。
白怨慕蹙眉，难道这次问话的重点就是不让这帮宫女在后面嚼她和纳兰景然的舌根子？她忙跟了上去，气哼哼地看着盛临陌的背影。
“小王爷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认真了？”
盛临陌停下脚步，回眸看她：“本王怎么不认真了？”
“你叫那帮宫女过来问话，就只是让她们不要随便传八卦，这哪里认真啦？”
“是吗？”盛临陌面有沉思之色，“可在本王看来，这就是最需要认真的事情。”
“你……”白怨慕脸上红了红，想要与他争辩，可又心知说不过他，只能愣愣看着他。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说不出话的样子，不由觉得她甚是可爱，唇角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随后，便恢复了常态。
“刚才的问话中，你没听出什么问题吗？”
白怨慕细细一想，恍然大悟：“那个小茜确实有些问题，她说话一点儿都不慌张，语气通顺连贯，像是排练过似的。而且她很懂得把整件事往我身上引，因为她知道皇上已经发话了，所以认定你会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做，将我定为真凶。”
“这就是她说话不急的原因。”盛临陌淡淡道。
“看来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白怨慕冷笑一声，“这世上想要陷害我的人很多，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成功的。”
她攥紧拳头，视线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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