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赶到的时候，晚霞才刚刚露个头。
他无暇顾及其他，边不停地打着电话边向警局冲去，却在路口被红绿灯拦住，他有些焦躁地握了握拳，转过头去，生生顿住了脚步。
他看见了林舒夭。
林舒夭坐在路边，低垂着头，抱着膝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里破损的手机。
江迢仿佛听到了心落回原处的声音，砸得他生疼，他慢慢走过去，在林舒夭身前蹲下，林舒夭抬起头看着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替他抚平了衣褶上的细纹。
“宝宝。”江迢急促地开口，剩下的话被淹没在一路的喘息中。
“好奇怪，他说对了。”林舒夭歪了歪头，轻声说道。
“什么？”
林舒夭微微抬起下巴，点了点警局的大门，江迢紧紧地盯着林舒夭，发觉她的身子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一个小时前。
“小师姐，别挣扎了，我说过我会放你进去的。”Merciful身高比林舒夭高了不少，在他面前林舒夭是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他反手一握，便强迫她将脸转向了警局正门口。
“……你要干什么？”林舒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声问道。
“让你去做你想做的啊，小师姐。”Merciful慢慢俯下身，凑近林舒夭的耳朵。“小师姐，你想做的，我从来没有拦过。”
“……”林舒夭没有说话，偏过头去低声咳了起来，Merciful在她兜里掏了一下，摸出喷雾剂放到她嘴边，满意地看着她喘息声一点点平息。
他轻轻松开手，将林舒夭向前轻轻一推，林舒夭踉跄了几步，回过头，身后已空无一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够呢？”林舒夭顿了片刻，用微哑的嗓音说道，“双面镜的反面，便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阳光背后的阴影，看上去完全相似，却是没有五官的虚妄存在。”
“那都是不一样的。”林舒夭一字一顿地说道。
警局。
“钟秀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卞博将一份文件递给林舒夭，“你先拿着，我带你去档案室。”
“嗯，谢谢。”林舒夭大略翻了一眼，跟在卞博后面走着。
“你怎么突然来想来这里调这个卷宗啊，要不是上个月江迢去M国有些东西要交接传过来一份，我们这里是没有的。”卞博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在M国没有看么？”
“我……”
“哦，我想起来了，你在M国一病就是大半个月，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这些大概是江迢看的吧，你瞧我这记性。”卞博一拍脑袋，指了指前面的门说道：
“到了，你和张叔说一声，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好，多谢。”林舒夭冲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张叔，请问最新调过来的卷宗在哪里？”林舒夭进去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
“啊，电脑里应该就能查到，我瞧瞧。”张叔疑惑地抬头，慢慢走了过来。
“哦，你瞧我这记性，那批卷宗今天早上又被抽走了，大概过段日子就能回来吧。”
“今天？”林舒夭问道。
“对，今天突然说要抽走一批，刚好就有那份，你瞧还有其他的呢。”张叔将眼镜摘下来点了点，慢慢说道。
“你要是急着用，去跟你们队长或者上面的人说说？”
“好，我问问去，您辛苦。”林舒夭扫了眼被调走的几份卷宗，快步走了出去。
“宝宝，你想查的是什么？”林舒夭似乎有些累了，慢慢靠在江迢怀里，微微闭上了眼，江迢慢慢将她的身子往上揽了揽，低头看向她。
“有关谢鸥那两个学生失踪的卷宗。”林舒夭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怀疑，钟秀是不是和那个有关？‘’
“但我刚刚翻了钟秀的资料，里面的履历都是正常的，曾去M国留学，但在失踪案发生的第二年就回来了，后来移民，一切没有任何问题。”
“我真的几乎什么都没有查到，方向难道错了么，但是我刚刚去见钟秀了，她的态度很奇怪，她好像很怕我，但却不躲不闪，强行面对着我。”林舒夭的声音越说越低，头微微垂了下去，没了半点声息。
“方向没错。”江迢突然开口打断她，“宝宝，在蒙士仸的公寓里，我发现了一些不同的资料，似乎已经藏在那里很久了。”
“有关钟秀和另一个学生的。”
“什么？”林舒夭身子微微动了动，眼皮轻颤，似乎想要睁开，全身却无半点力气，她仿佛想要直接瘫软下去，整个人都在轻轻颤动着。
“宝宝？”江迢揽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满是冷汗，他立刻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来，喂进林舒夭嘴里，半晌，林舒夭的唇色才慢慢恢复了些。
“你低血糖了，咱们先回去吧。”江迢想要直接抱起来她，却无奈病中的人最是倔强，硬生生扶着他站了起来，却是踉跄了几步，突然转头扑到一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心情几度起伏，心神耗费太多，明明什么也没吃，胃里却仿佛堵着什么一般，坠坠地疼，让她一阵阵地难受，睁眼的一切都在重叠，她感到自己脱力般向后倒去。
生理性的泪水被擦去，她被稳稳地抱在怀里，有一只手细细地替她揉着痉挛的胃脘。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江迢说：“宝宝，别想了，放松。”
——
白色的房间里，感觉连空气冰冷到连呼吸都会使身子一颤。
相貌清丽的女人被牢牢捆在床上，指骨因为痛楚而紧紧蜷缩着。
她的每一次动弹，都会换来一阵猛烈的电击。
“小师姐，忘了好不好？忘了好不好？只要忘了你就触碰到光了。”
听到了Merciful声音的时候，林舒夭痛苦的神色渐渐松缓了。
只有当Merciful说话的时候，那些可怕的电流才会暂停下来。
她渴望听见这个声音。
她现在感觉氧气越来越少，头脑里的声音昏昏沉沉地平静下来，她感到冷，但她四肢被冰冷的东西束缚住没办法让自己蜷缩起来。
Merciful走上前来，俯下身靠近林舒夭，一只手轻轻在她脸上摩挲着，另一只手拿着喷雾剂放到她嘴边，满意地看着她喘息声一点点平息。
“小师姐，我真讨厌你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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