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坐直身体，厉声问道：“你在哪里？”
“我不想死……求你……我罪不至死的……”翟叔杰仿佛已经听不到江迢说话，始终在手机那边绝望地求饶着，“我只是为了研究，我是为了治好恋童癖……我只做过……‘’
“咻”的一声，一切归于寂静。
“翟叔杰？”江迢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翟叔杰？”
那边没有回答，只有浅慢而规律的呼吸声，透过信号传递而来，烟雾一般回荡于卧室之中。
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
林舒夭只觉得毛骨悚然……
江迢沉声问道：“你是谁？”
信号截断，通话结束。
…………
天还没亮，翟叔杰的尸体就被天桥下拾荒的老大爷发现并报了警。
老大爷当然不知道死的是谁，但江迢一听说有人发现尸体，立刻就觉得是翟叔杰了。
当时他已经叫醒了隔壁的程元和严信诚并与他们一道回到警局，还在等余思磊发来对翟叔杰手机信号的定位结果。
最后那“咻”的一声，江迢几乎可以肯定是子弹从装有消音器的手枪中射出的声音。
案发现场证明了他的猜测。
翟叔杰背靠桥墩坐在满是污渍的地上，双腿伸直，脚上正穿着那双德产圆头靴。
男人额头中央有个黑洞洞的圆形小孔，周围血液已经凝固，江迢走到他身后，并未发现子弹穿出的痕迹。
卞博手持放大镜，仔细研究着那个小孔，严信诚问道：“死了多久?”
“不到四小时。”卞博收起仪器，说道：“子弹灼伤皮肤的痕迹不对称，也没从后脑穿出，说明射击角度是从上往下的。另外灼伤痕迹有点发灰，说明是近距离射击。你们看他的手腕。”
江迢看到翟叔杰双手手腕都有紫红色勒痕，“他死之前被绑起来过。”
“而且是不短的一段时间。”卞博弯腰提起翟叔杰的裤管，让大家看见脚腕上相同的勒痕，“我猜他一直被绑着坐在这里，直到凶手走过来，站着将他杀害。”
江迢指了指翟叔杰的裤子，大腿内侧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他裤子湿了？‘’
“是尿液。”卞博淡淡回答：“他可能是吓尿了。‘’
严信诚转头问鉴证人员：“看得出凶手用的什么手枪吗？”
对方摇头说道：“附近没找到弹壳。弹道测试需要至少六个小时，而且还得等卞博取出弹头才行。不过根据他伤口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很常见的九毫米径子弹。”
言下之意是，有相当多品牌的手枪可以匹配这种子弹。
“九毫米。‘’程元鬼使神差地提了一嘴，“全毅宏那批军火里数量最多的P320V不就用的九毫米？”
说完他自己拍了下脑门，“害，两个案子都给我搅糊涂了，这是性侵案，跟那没关系。”
严信诚却鼓励他说：“有想法就挺好的，你回头把香港警方提供的P320V相关资料发给我，等弹道鉴定结果出来，可以比对一下，如果真的是P320V，那就有意思了。”
‘’应该不会吧……”程元犹疑地说：“这案子一看就是寻仇，翟叔杰这家伙都愿意自首了对方还不放过，搞不好是哪个受害人家属干的。”
“国内枪支管控这么严一般人寻仇不会用枪，要么就是买凶杀人。”严信诚又问道：“现场有找到手机吗？”
鉴证同事说：“找到了，注册号码用的身份证是翟叔杰本人的。暂时只发现一组指纹，应该就是死者自己的。”
“凶手当然不会留下指纹。”严信诚说道，“给我看前两天的通话和短信记录。”
“全部清空了，需要找技术科恢复数据。”
程元闻言，说了一句，“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干这种欲盖弥彰的事？”
“江队觉得呢？”
“如果他想隐藏联系记录，直接拿走手机不就好了？走五十米就能扔到江里，警方永远都找不到。”
“你觉得是为什么？”严信诚继续问道：“给我你的第一反应就好。”
“第一反应，又是直觉吗？”江迢笑了笑，正色道：“我觉得凶手是故意把手机留给我们的，他知道警方有能力恢复数据，所以故意事先删除，是为了提醒我们手机里有重要的信息。”
程元听懵了，“这个凶手为什么要帮我们抓他自己？”
“这个还不清楚，严队让我说第一反应，这就是了，我的直觉也不是总对。”说到这里，江迢莫名勾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不过最近我发现自己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严信诚微笑道：“那你就再凭直觉回答一下程元的为什么吧。”
江迢继续自己的推测道：“他当然不会帮我们抓他自己，或许联系记录可以带我们找到另一个人……‘’
三人同时怔住，继而异口同声说道：“陶辰！！”
手机拿回市局，余思磊恢复手机里全部数据只用了不到半小时，最新的一条备忘录就是一个地址，而且就在陶辰家附近。
严信诚立刻带人去了现场，发现那是位于一条窄巷里的商铺，门上贴着旺铺招租的标志，周围居民证实已经关门很久了。
警方在屋内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陶辰，立刻送往医院抢救。
江迢接到程元电话后便同宋敬行还有余思磊赶去医院，林舒夭得到这个消息也从警察宿舍匆匆赶来，大家聚在一起没多久，急诊医生就出来给了初步的检查结果。
小朋友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受到身体伤害的迹象，昏睡是因为服用了氟硝西泮和GHB的混合物，药效过了就能醒。
程元依旧急地跳脚，“哎呀医生，这种时候就不要拽英文了，GHB是什么啊？”
医生看了他一眼，淡声回答：“中文名是伽马-羟基丁酸。”
程元觉得自己错了，“您、您还是说英语吧……“
“氟硝西泮我知道，迷幻药的主要成分。”江迢问：“但是这个伽马伽马-羟基丁酸，对人体有没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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