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是做了善事不欲留名，百姓们却愈发把二人的名声夸赞到极至。
太子册封大典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而柳皇后的凤仪宫中，却是一派悠闲。
自打南宫煜被褫夺封号之后，柳皇后一直称病，深居简出。
当景阳帝的上谕传遍帝都之时，自然也传进了她的耳朵。听到楚王即将被册封为太子之时，她的眼角只是微微跳动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碧荷侍候柳皇后多年，对她的心态最是了解不过，见到她这般镇定自若，不由大是奇怪。
六月初已经颇有了些暑气，柳皇后俱热，凤仪殿更是早早用上了冰，宫女送上一盘冰镇过的蜜瓜黄桃玉盏，柳皇后用小银叉挑着，吃的很是惬意。
午时过后，柳皇后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往内室走去。
碧荷知道她有午睡的习惯，早就帮她铺好了被衾，帮她宽衣，服侍她躺在那张精美无比的九凤如意榻上，并摇了团扇，站在一旁替她扇风驱蚊。
柳皇后向外翻了个身，眼睛半开半阖，问道：“明儿就是初六了罢？”
“是。”碧荷低声应道，手中团扇轻摇。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期待的好日子。”柳皇后微微闭了眼睛，唇边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本宫，真的很是期待呢。”
“娘娘……”碧荷心中一震，试探的看向柳皇后，却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欲向自己透露更多的信息。
碧荷心中疑惑，听柳皇后言下之意，莫非在明天太子册封仪式的大典上，会出现什么变故不成？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随后神色如常，手中团扇依然不疾不缓的摇着。
服侍柳皇后多年，她比谁都知道，不该多问的话绝不能多问，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这一张嘴，她也就保不住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了。
晚上初更刚过，纤漾就吩咐厨房把为阿九准备的几样吃食下去温着。
这几天阿九回来的都格外晚，每每要到三更过后，他的身影才会出现在房门口。
纤漾知道，他是被一大帮子翰林院使们在教导传授礼乐诗书之道，这些都是太子所必须要学习的礼仪，比她这个太子妃要多得多，每每都弄得阿九烦不胜烦。
纤漾刚从厨房回到卧房，一眼就看到了阿九，她又惊又喜的迎上前去，说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吧？我马上叫厨房送上来，都还热着呢。”
她正要张口唤人，阿九却摇摇头，道：“不吃了，刚刚在皇祖母宫里吃过了。”
纤漾见他容光焕发，口角含笑，和前几日烦不胜烦的模样大不相同，抿嘴一笑，道：“那些乱九八糟的礼节全都学会了？今儿蒲掌院没有刁难你吧？”
阿九闻言，笑容一敛，瞪了纤漾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惹来的烂桃花，那蒲掌院自打我进了翰林院后，就没对我有过一分好脸色，眼睛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楚王爷！我知道，他到现在还为他的儿子报不平呢！你瞧，这是他让我背的书，他让我今晚一字不漏的背出来，明天去拜祭祖庙的时候要我当众背诵！”
说完，把一本厚厚的册子丢在桌上，纤漾一看，更是乐得前仰后合。
那本小册子足有三指厚，这位蒲掌院刁难阿九的法子还真是层出不穷。
第一天他负责教阿九学习叩拜之礼，阿九回府后，两只膝盖都跪肿了。
第二天又让阿九学习弹奏国乐，因为按照东黎国的册封习俗，太子需要在祖庙前演奏国乐，以示礼乐诗书四道皆通。虽然只需要演奏极短的一小段，但阿九天生缺乏乐感，五韵不全，一阙国乐学习了足足五天，才勉强过关。
没想到临到册封的最后一天，他又想出这个法子来折腾阿九。
纤漾简直对这位蒲掌院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丝毫不以阿九的未来太子身份而稍有松懈，反而要求得更为严格，对阿九更是不假辞色。像他这种不畏权势，敢于大胆直言的官员己如凤毛麟角般稀缺。
阿九口中虽然抱怨，心中对他的为人却很是赞叹。
虽然阿九说他已经用过了晚膳，纤漾还是让厨房送来一份甜点，这是她亲手所做的玫瑰香糕，用的是新鲜玫瑰花加核桃仁，又香又酥，甜而不腻。
阿九和她一样，两人都极爱吃甜食，两人吃了几块香糕，阿九便吩咐人马上送热水进来沐浴。
沐浴过后，夜静人深，窗外一缕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室内，显得朦胧而温馨。
纤漾微微侧过头，见阿九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轻轻揽着自己，却没有睡觉，而是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帐顶呆呆出神。
“阿九，你不困吗？早点睡吧，明儿四更不到就要起身。”纤漾轻声道。
“嗯。”阿九应了一声，忽然转过头，看向纤漾，目光炯炯有神，说道：“纤漾，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纤漾眼珠一转，问道：“奇怪？你是说宫里的那个人？”
“不错！据我安插宫里的人回报，说那个人这几日深居简出，并不和外界有任何来往，也不曾派人出宫送出什么物事，安静异常，明天我就要行册封之礼，她怎么会毫无异动，就让我这么平平安安的登上太子之位？”阿九目光中露出深思之色。
“你说的不错。像她这种心思慎密的人，不出手则己，一旦出手，就必是一招及其厉害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阿九，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怕你担心，一直没有说出口来。柳皇后她……”纤漾脱口说出柳皇后三字，微微一惊，坐起身来，侧耳凝听。
阿九轻笑一声，道：“放心，周围没人，你不需这般小心。纤漾，你既然有所察觉她有所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咱们可以早想对策。”
纤漾微微摇头，缓缓说道：“你太高看我啦，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我也不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只是有一种直觉，因为我也是女人，如果我是她，我如果不想让你登上这太子之位，我会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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