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却似是还有什么先说的一般，犹豫了极久，方才开口道：“大夫，您一定会平安的！您好人有好报，您的至亲之人也定是会得救！”
“这回说的话，我倒是爱听了。”白离忧恍然的摇了摇头，几分无奈，又冲着那三个远处的少年摆了摆手：“借你吉言，快些回去吧。”
同那三个少年分别之后的路变得更加难走，不仅仅脚下沙石极多，空中还弥漫着丝丝的黄沙，侵蚀着二人的眼眶。
白离忧只觉得眼底模糊，无论怎么揉也清理不出眼底的污渍，脚步便是也情不自禁的慢了下来。
近在咫尺的殷无方很快便发觉了白离忧的异常，忙攥紧了她的手心，投射来了一抹关切的目光：“离忧，怎么了？”
“眯眼睛了。”白离忧眯着眼睛，无奈的抬眼，却看不清面前人的神情。
殷无方的神色一顿，作势便要从口袋中拿出水壶。
白离忧纵使是看不到，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忙将他的手拦截了下来：“你做什么？”
“洗一洗便好了。”殷无方言简意赅的回应：“在这风沙中很容易眯眼睛的，若是不妥善处理，亦有可能似那个发疯的马儿一般，直接失了视力。”
“我可不是那疯马。”白离忧无奈的一笑，将殷无方握着水壶的手扯了回来，一字一句分外认真的开口道：“无方，咱们带的水不多，前路又不知晓还有多长，着实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浪费了水。”
殷无方自然也知晓白离忧的话确然有道理，可他的心下却仍是觉得心疼。于是轻缓的抬起了手，抚了抚白离忧的脸颊：“那该如何？”
“要不，你帮我吹吹吧。”白离忧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最后竟俏皮的嗯喃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殷无方听闻二话不说，便朝着那人眼眸的方向靠近，轻轻的呼出了两口气来。
他的呼吸是凉的，落在白离忧的眼底，就似是朦胧细雨一般，滋润着这干涸的土地。
白离忧的脸颊红了一片，在眼底的刺痛感稍稍的好了一阵的时候，便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忙道：“我好了。”
殷无方却并没有即刻回应，而是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知晓是因为风沙，还是因为羞涩，白离忧的眼眶红红的，一副可怜的模样。她受不住殷无方目光的洗礼，便垂下脑袋，抱怨似的开口道：“哎呀，你怎么回事嘛，还看不够了。”
面对白离忧，他殷无方自然是一辈子也看不够的。可是此刻，殷无方却是抿着笑意，牵过了白离忧的手，避重就轻道：“我拉着你走。”
“唉？”见身前人答非所问，白离忧也不由的一愣。
可是下一个瞬间，一只大手便抚在了白离忧的眼眶之上。殷无方的声音自白离忧头顶传来，几分温润：“闭上眼睛吧，我领着你走。”
心中有阵阵的暖流划过，似是一道光一般点燃了白离忧的心扉。哪怕是时隔多年，一切都归于尘埃之后，白离忧依旧清晰无比的那一日，在敦煌城的一片荒芜之中，黄沙席卷。他们彼此并肩而行，殷无方攥着她的手，很是郑重而云道：“我牵着你走，我做你的眼睛。”
这一牵，便是一生。
“灵仙草没有具体的位置，只要是黄沙满地，很是干涸的地方，都有可能存在它的影子。”白离忧将这灵仙草的生长环境记得滚瓜烂熟，但是二人行了整整一日，却仍旧没有寻到分毫药草的影子。
“在这里休息休息吧。”殷无方看着眼下已经近了黄昏，便在地上画了一抹记号，一字一语道：“先吃点东西。”
白离忧掂量了一阵手上的行囊，并没有立刻便拿起食物，而是微微启唇道：“我们带的东西，能够撑得上几日？”
“七日足够了。”殷无方倒是也没有隐瞒，而是直言不讳道。
“也便是说，咱们可以寻找上个三天三夜？”白离忧垂下眼帘，显得有些失望。
殷无方叹了口气，蹲在了白离忧的身侧，将她的手攥在了自己手心之中：“咱们此番前来，是一边找一边寻觅，所以速度慢了些，若是只朝着南边归去，速度便会快上一半有余。”
诉说到了此处，殷无方的神色一顿，又道：“咱们可以寻找五日，五日若是还寻不到，便朝着原路返回。”
白离忧知晓殷无方有意安慰自己，却还是缓缓的点下了头，这一日过去，她也是倦了，稍稍用了些食物，便瘫倒在了地上。
一副慵懒的模样，倒是丝毫也看不出一国之母的影子来了。
可是白离忧却恍若不知一般，抬眼便冲着殷无方挑了挑眉：“天色暗了，你我又昨夜一夜未眠，睡一会儿吧，明天吃饱喝足再继续！”
殷无方眉头一挑，却是冲着她摇了摇头：“你先睡，等你醒了我再睡。我们两个人一起睡。容易迷失方向，需得有一人看着。”
殷无方所言的确实不错，这荒漠之中，极其容易便会迷失方向。可是白离忧却是并不满他这措辞，毕竟这世事，从来都不仅仅有眼前一条路，既然有捷径，那为何不走呢?
如此想着，白离忧倒是有没有犹豫，便直直的朝着殷无方扑了过来。
殷无方唐突的接过了怀中的人，心下却是陡然的一惊：“离忧？”
“你呀，有的时候聪明过人，有的时候，就比灵儿还要傻。”白离忧抬手，用指尖抚了抚殷无方高挺的鼻翼，若有所思的诉说道。
殷无方有些哭笑不得，默然道：“乔灵儿若是知晓你记她这般久，可未必会欣喜。”
“反正她听不到。”白离忧吐了吐舌头，从殷无方的腰间取出了短刀。又缓然的抬手，将发带从那人头顶取下。
“你做什么？”殷无方隐约的预料到了什么，忙问。
“你不是说需得有人在这里看着，以免咱们迷失方向么？”白离忧轻笑着将那发带别再短刀上，又将短刀刺进了一侧的沙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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