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梨啊,这几个月,辛苦你了。”白离忧回眸,含笑道:“日后,也还需要你多多辛苦。”
觅梨匆匆的摇了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的晃着脑袋:“皇后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娘娘您将皇子交给婢子,是对婢子的信任,这不过是婢子分内的事情罢了。”
白离忧的心间划过了一丝暖流,以至于她手上的动作一紧,将怀中的孩子又搂的用力了一些。
“阿焘,母后下次再回来,又不知晓要过去多久了。”白离忧颔首,几分无奈。
她的视线划过了阿焘的面孔,却是突兀的一愣,神色也在刹那间发生了变化。上一次离开的时候,阿焘的面色便已然是病态惨白。
而如今,又被体内的蛊毒侵蚀了这么久,白离忧竟是突然的发觉,阿焘的神色好了许多,已经同常人无恙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离忧的眉心微蹙,下意识的便去探了探阿焘的颈子。
殷无方见白离忧如此仓促,也不由的担心了起来,轻声询问道:“可是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传太医前来。”
“阿焘的心脉快了许多。”白离忧的音色沉重,一字一顿道:“比正常人的心脉,还要快。”
不应是如此的……
中了这蛊毒,整个人皆是人事不知。按理说,整个血脉的流动会趋于平缓,心跳也会变慢。如今阿焘的状况异常,白离忧却不觉得是个好兆头,她太了解这蛊毒的不定性了。
思虑到了此处,白离忧匆促的将阿焘递到了觅梨的手中:“快,去寻一下灵儿。”
白离忧发号施令之后,旁人自是不敢怠慢,赶忙差人前去准备了轿撵。可是白离忧却是已经等候不了了,独身便朝着乔灵儿的所在之地奔走而去。
“皇后娘娘……”下人不由的慌了一下,甚是惶恐。
“不必,朕陪着她。”殷无方扫了下人一眼,便连忙朝着白离忧的方向追去。
为了方便宫中的太医诊治,白离忧和殷无方离开之后,旁人便没有将乔灵儿带回郡主府,而是将人安置在了皇宫之中。
武三原是鲜少进入乔灵儿养病的寝殿的,可是如今见白离忧如此唐突,也情不自禁的跟随入了内。
他立在白离忧的身侧,看着白离忧的神色一点点的变得紧张,便下意识的开口道:“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了?”
“不对。”白离忧摇了摇头,抬眼望着殷无方,满眼皆是恍然:“灵儿的心跳已经很慢了,是祝淼之曾告诉我的症状,大抵直到心脉衰竭……还能撑上几个月。可是,阿焘却变得和常人无异了,只是人事不知晕厥不醒。”
“会不会是祝淼之欺骗于你我。”殷无方的心绪也变得沉重:“离忧,你可否能够判断,他们二人所中的的的确确是同一味蛊毒。”
“在你我离开之前,他们症状是相同的,所以祝淼之欺骗我的可能性很小。”白离忧垂下眼帘,细细的思索了一阵,一个可能性却如同一道惊雷一般砸中了白离忧的心扉,以至于她整个躯干都微微一颤。
殷无方下意识的便揽住了白离忧的肩膀,轻声呼唤道:“离忧。”
“无方。”白离忧再度抬眼,眼帘之中已经蓄上了几分泪意:“我想,去看下祝淼之,我有事情询问他。”
殷无方点了点头,迅速的摆手示意着身侧的武三前去安排。
坐于前去永巷的马车之上,白离忧一路无言,双目空洞的望着身前的方向。不知其是在防空,还是在思虑。
殷无方并没有打断白离忧,只是手始终搭在她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以视作安慰。
时隔几个月,永巷之中的血腥之气散了不少,而祝淼之却同他们最后离开时候的模样大不相同,判若两人。
再度见到这个让自己骨肉分离的人,白离忧除却了原先的恨意,又多增了一份可怜。
只因如今的祝淼之,即便有了自己开的方子调理,却仍因为先前易容之术的负作用,整个人不见血色,仿佛被耗尽了最后的一丝生机,说是沧海桑田变,倒是也不为过。
“我没有想到,你竟是真的寻到了这解药的方子。”祝淼之几分感慨,由衷而言道:“我佩服你。”
如今还剩下三分之二的时间,乔灵儿大抵是有救了——
想到此处,祝淼之的神色柔和了几分。
白离忧却是直视着祝淼之的神情,声音中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感情:“我有事情问你,你当初明明告诉我,你给阿焘还有灵儿下的是同样的药,为什么二人的症状,一人灰白犹如濒死之体,另一人同常人无恙几近昏迷之态。就算是年岁不同,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吧?。”
祝淼之似乎也没有想到白离忧会如此言说,带着疤痕的眉心微微一簇,片刻之后,方才道:“你说谁的状态同常人无恙。”
回应他的是一片的沉默,祝淼之抿唇一笑,道:“我该报复的都已经报复了,不会再做什么了。”
“是阿焘。”白离忧深吸了一口气,款款而言。
“他年纪尚小,我又给他下的蛊毒较多,按理说,他应该更快的濒死,不该如此。”祝淼之摇了摇头,神色仍是未变。
白离忧看他如此模样,便是知晓他还有隐瞒,于是沉默不语,静静等候着他再度开口。
过了良久,祝淼之方才喃喃道:“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白离忧连忙追问。
“你是神医,莫不是连最基本的缘由都忘记了么?”祝淼之突兀的一笑,并没有确切的给予白离忧回应。
他这意由未明的一语,却是让白离忧恍然大悟。
先前她执拗的在想是所下蛊毒多少的问题,却是忘却了在诊治过程之中,另一项十分重要的准则。
世人的体质不同,对药物的要求亦是不同。有些药物生性相克,也有些药物,同特殊的人的血液相克。
莫不是因为阿焘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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