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之中的几个孩子畏畏缩缩的动了动脚,好一会儿之后方才走至了白离忧的身侧。
“姐姐,是我的……”男童垂着头,有些尴尬的言语。
白离忧已然知晓了是孩子的恶作剧,于是便并没有责备,而是软下了言语,将那球塞进了男童的手中,默言道:“以后要小心一点儿,若是伤到了人就不好了。”
男童迅速的点了点头,见白离忧没有责备他,便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一脸憧憬道:“姐姐,你方才抓住球的样子好厉害啊,能不能教一教我!”
“厉害?”白离忧诧异了一下,万没有想到这个字眼竟还会落在自己身上。不过,她亦是极快的就知晓了这孩童如此形容自己的原因。
接住球是她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之后下意识的举动,对于自己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不懂武功的人看来却是有着非凡的本领。
只是这份本领从何而来,连白离忧自己都诉说不清楚,又怎么才能交给别人呢?
她无奈的一笑,摸了摸那男孩子的鬓发,缓然道;“小孩子家家的,还是好好读书,别学这些无用之功了。”
孩童听罢了白离忧的这般言说,虽是有些气馁,但是却并没有顺应白离忧的话,而是嘟嘟囔囔道:“这才不是无用之功,我姐姐在花舶上干活养家,我怕她受人欺负,我若是学到了这本领,便可以护着她了……”
虽说不过是下意识的一语,可是却还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白离忧的心上。白离忧缓缓的蹲坐了下来,望着你男童道:“你说的花舶,是什么地方?”
“就是水乡上的大船。”男童如实说道:“只有那边收下人,姐姐便去了。”
“这倒是一个不得已的去处……”白离忧默默的念了一语,便从男童的身边起了身。
男童见状心下一惊,连忙拉住了白离忧的裤腿,委屈巴巴的开口道:“姐姐,你当真不肯交给我吗?”
白离忧望着男童祈求的模样,心下同情的同时,却又甚是无奈。自己这一身武功不知晓从何而来,贸然的交给了他,反倒是有可能害了他。
所以她只是垂下眼帘,一字一语道:“武功是不能说教便教的,但是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帮助你。”
说着说着,白离忧的话语稍稍停顿,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透出了些许的坚定之意:“你带我去看看你姐姐干活的地方吧。”
所谓花舶,其实实质意义亦是同寻欢作乐的酒楼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在数十米的大船上,有了这春江花月为伴,更有意境。
花舶上的嬷嬷望着正襟危坐的白离忧,上下打量了一分,终是有些可惜的开口道:“你这个模样,若是只做个下人,着实有些可惜了。”
白离忧听罢之后有些许的尴尬,却仍旧一字一语道:“我孑然一身,也没个人可以养活,只寻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这工钱什么的……也好商量。”
“那你便做这侍人吧。”嬷嬷抬起手来,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笺放置在了白离忧的面前:“俸禄三十,把这个签了。”
“这是……卖身契?”白离忧看了半天,也未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下意识的惊呼出了口。
嬷嬷听罢了白离忧的话,脸色却突兀的一变:“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的!当今圣上在登基的时候便废除了奴制,私签卖身契是要入狱的!”
白离忧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尴尬的一笑:“我这刚刚从村里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
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契约,是怕你干到一半跑了,我亦只不过是想留一个保证而已。花舶上的姑娘们也都是这么签的,不是一个一个的过的好好的么?你签了这契约,我便给你第一个月的俸禄。待到你不想做了,再将俸禄以及利息还回来便是了。”
白离忧听着听着,便听出了些许的不对之处——这说到底,不还是卖身契么?
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白离忧对上了那个嬷嬷浓妆淡抹的容颜,她知晓,这便是花舶上的规矩,不论是哪一家都是一样的。
如今她可谓是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了,在这边落下脚来,还刚好可以和那男童的姐姐相互照拂,算是两全其美了。
“好,我签。”白离忧缓缓的点了点头,终是下定了决心。
只是当抬起笔的那一瞬之间,白离忧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犹如触电一般的放下了笔,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
这要签字画押,便是要落上自己的名讳。她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依旧不曾想到任何字眼。有些痛苦的抬起手来放置在额心之上,白离忧缓缓的合上了眼眸。
嬷嬷被白离忧这般模样吓到,连忙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离忧尴尬的收回了手,她随口捏了一个谎言,便透露着无奈道:“我这自幼寄人篱下的长大,也没个名字,所以……”
言简意赅的一言,嬷嬷便明白了白离忧的用意,望向白离忧的眉眼夹杂了些许同情的意味,嬷嬷思索了一阵,方才坦然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来这花舶上的姑娘,哪个没吃过苦,遭受过非人的待遇呢?名字不过是个称号罢了,你若是想不出,我便给你拟一个,你便叫……阿圆吧。”
心中本来还有些痛楚的白离忧再听闻到这两个字眼之后,忍不住的噗嗤一笑:“这名字,也太随意了一些。”
“唉,我就随口一提,阿圆是我那只猫的名字,也不能给你叫,不然的话这招待客人的时候唤来唤去的,那猫也安生不下来。”嬷嬷说着这话,一只又肥又大的猫便如同得到了召唤一般,轻巧的跳了过来,附在了嬷嬷的脚边。
嬷嬷却是并未领会,而是亦是仔细思索了一阵,轻声诉说道:“那不如,你便叫做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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