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颜,谢谢你。你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你一定要养好身体。”白离忧轻轻的拍了拍高欣颜的手,缓然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还要救回我的阿焘,这几日,兴许没有办法前来探望你了。”
明明是极为普通的话语,高欣颜却从白离忧的话音之中听出了生离死别之意,她的眼眶也逐渐的发酸,变红,良久良久,却只是嗯喃出口了一句:“皇后娘娘保重,一定要将皇子带回来啊……”
马车一路驰骋,朝着京郊的地方行去。一路之上,殷无方的眉心都是紧锁,他不知晓他们将要面对的事情,却也只得拼尽全力而为之。
浩浩荡荡的山脉上冒出了些许嫩草的新芽,莫渊立在这深渊之前,俯身望向这身下的万丈,竟突兀的升腾而出了些许的想法。
他嘲讽似的一笑:这还没有分出个胜负,他竟然都想到自己坠下深渊,粉身碎骨的模样了。
不过……挫骨扬灰如何,粉身碎骨又如何,只要能实现于自己心中的夙愿,那么这一切都不算是往复。
莫渊没来由的向前走了一步,深渊就同他近在咫尺。
在马车还未停稳就跳下来的白离忧一眼便望见了这一幕,整个正脏都漏了一拍:“不要!”
莫渊的脚下一顿,下意识的回过了头去,一眼便望见了神色异常的白离忧和因无法那个——以及他们身后的人马。
即便如今的莫渊衣衫褴褛,发丝也带了些许的斑白之意,殷无方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何人。眉眼于一瞬之间黯然,殷无方厉然的开口道:“莫渊,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朕来。”
莫渊的眉心蹙起,几分抱怨的诉说道:“我不是说了,只要你和皇后两个人前来,否则我便杀了嫡子的吗?怎么?你除却皇位之外,连你嫡子的性命都不在乎了?”
莫渊的话语让殷无方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克制住了心中的情绪,良久良久都没有开口言语。
白离忧欠了欠身子,超前渡了一步。早在殷无方呼唤出那人名讳的时候,白离忧便也了然了他的身份,于是几近恭敬的启唇道:“莫大人,有话好好说。我们之间有何冤仇,要让你对一个孩子下手。”
莫渊望着白离忧担忧的神色,竟是突兀的一笑道:“你同我之间没有冤仇,错就错在你是这昏君疼爱之人。像他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兴许最在意的也便是你们的嫡子了。”
白离忧的眉心也稍稍一簇,不明这人话语之中的含义,直觉告诉她莫渊和殷无方之间有误解,于是她便喃喃道:“我和圣上夫妻本为一体,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他不是对不住我,他是对不住整个天下。”莫渊突兀的一笑,紧了紧那搂着阿焘的手,因为用力太大的缘故,孩子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哭啼声。
白离忧整个心都被揪起,伴随着那孩子的啼哭的声音,莫渊继续缓慢言说道:“你逼死先帝的忠臣宴丞相,夺了先帝嫡子的皇位。却得了这天底下最大的殊荣,多么可笑,‘千古一帝’的名称不过是一个笑话!”
当‘宴丞相’三个字落在殷无方耳畔的时候,他心下了然了一些事情,于是迅速开口道:“并非你设想的那般,宴燮的身份也不仅仅这般简单,他是朱火国的内应,身上有朱火国的纹印。他如今已经身死,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看他尸首上的痕迹。”
莫渊的心下一颤,不过立刻便仰天长啸:“都到现在了,你还跟我撒这弥天大谎?”
“朕没有撒谎,只是不想你平白无故的被人利用,枉害人命,也害了自己。”殷无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语道。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夺了先帝之子的皇位?”莫渊眯起了双眼,整个人的身躯都显得消瘦而迷离。
白离忧一颗心被揪起,生怕着他晃荡着掉下深渊之中。
殷无方显得淡然了许多,可是心下却依然被揪着弦,只得默默开口道:“当初先帝横死,内忧外患。朱火国虎视眈眈,朝堂之中势力分散,又有朱火国的眼线通风报信。幼帝实在难以承担重任,所以朕才会临危受命,一统江山。”
“你倒是将自己说的伟大。”莫渊缓缓的摇了摇头,似是突兀的想到了什么一般,默然道:“既然你并没有心要夺先帝之子的皇位,那么为何你这般在意自己的嫡子呢?先帝之子如今已经在偏远封地之中,你可有想过他?”
“朝堂初定,让先帝幼子前去封地亦是为了他的安全。成年之前就能统治一方势力,也是朕给予他的殊荣。”殷无方不慌不忙,问心无愧的开口道:“至于朕疼惜嫡子,只是因为一个父亲的天职。你生而为人,也应当知晓世人平等,你也不能因为对朕的误解,而害了孩子的性命。”
莫渊冷声一笑:“你若是当真不介意,只是因为当初事态所以才临危受命,就该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将帝位还给幼子。”
殷无方眉心一暗,却也自若道:“好,只要先帝幼子是能承大事之人,同朕的孩子兄友弟恭,朕便遵循前朝立长的原则,将帝位传给他。”
莫渊万万没有想到殷无方会答应的如此坦荡,可是这一份坦荡,却是让莫渊更加无地自容。他自然不愿意相信自己信错了人,于是便执着的开口言说道:“口说无凭,你现在带着这么多的人马,只要我一放下你的嫡子,便是横死。”
莫渊又朝后退了一步,白离忧刚想开口劝说,殷无方便甚是冷静道:“你逃离封地,绑架皇子,已经是重罪,自然要得到处罚。若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朕可以网开一面。至于你说的立长之事……朕可以下旨,给予先帝幼子嫡子的殊荣,但是日后而立,必须是能担大事之人。你口口声声说你为了天下人,也不想这日后即位之人是天下人皆唾弃的昏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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