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忧回过了神来,突兀的松开了柳鸾儿的手,净了净脸颊便朝着屋外而去了。
沈云箫见白离忧这般神色,虽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已然难以平静:“师傅……”
可是令沈云箫意想不到的是,白离忧不知为何突兀的抬起了手来,一把攥着沈云箫的衣领,一字一句的开口而言:“我问你,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沾染了心悸的症状?”
沈云箫一愣,片刻之后方才喃喃解释:“大抵是从……上一次,皇上身受重创的前几日。”
白离忧的手脱离一般的垂了下来,心下的最后一点点希望也被全数的剥夺。原来,柳鸾儿会重病至此,当真是因为自己。
着实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白离忧的脚步一软,险些跌倒下来。殷无方便迅速的抬起手来,接住了白离忧软倒下来的身子,轻声而言道:“离忧,你不要太过于难过了。”
谁知这般劝说不但没有让白离忧冷静下来,还刺激了白离忧心底摇摇欲坠的那颗心,她抬起手来,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臂之上,紧紧的攥住了殷无方的衣领。
白离忧不管不顾自己这样不合情理,不管不顾如此对待天子依照律法应当付出怎样的代价,只是一字一句,字字泣血的言语道:“我怎么能不难过,她是因为我啊……她是替我承受的这份苦。”
“师傅,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沈云箫不知晓为何,方才还沉稳的白离忧突兀的变得如此脆弱,不禁发自内心的询问道。
白离忧抿下了唇角,不曾对沈云箫有任何的隐瞒——
“鸾儿她不是突发疾病,她是中了蛊,替我中的。”白离忧的声音越来越小,也是却足以这屋子之中的人全数听进脑海。
不同于沈云箫的不明所以,殷无方几乎是一瞬便反应过来了白离忧所言,心下一冷道:“是珠贤皇后?是她要害你?”
“你带我离开皇后殿之前,她说不论怎样,我都命不久矣,我原本并未明白这话语的含义,现在才知晓,她竟在璇安公主为质子的时候就恨极了我,想要至我于死地。你身负重伤,我前去东厂照顾,她以为身在德济堂之中鸾儿是我,所以就下了蛊!”白离忧的话语断断续续,终是将一席话语完整的告知了二人。
最后,她转眸望着一侧的沈云箫,望见了沈云箫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悲怀,不禁一字一句的言说道:“沈云箫,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你们。你以为一向是我给你们二人恩惠,其实……这一切苦楚,皆是因为我。”
“您别这么说……”沈云箫似乎想要开口劝说白离忧,可是他连自己都劝说不了,又要如何才能够劝得了旁人,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他还是倾吐出口了一句:“当真没有办法可以救鸾儿了么?”
他的话语让白离忧心下一愣,突兀的陷入了沉默。方才她太过于悲切,难以接受柳鸾儿差点代替自己去死的事实,竟忘记了医者的本德。
她是不可以放弃的,就算柳鸾儿同自己并无关联,她也绝对不可能放弃医治于她。
可是现在,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配出一些药物,吊着性命罢了。想要让柳鸾儿真正的得救,就非要应下那一句古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白离忧如此设想,悲切的神色便在一瞬之间收揽,她推了推殷无方的胸膛,示意着他松开自己。
殷无方虽是心下担忧,却仍旧顺应了白离忧的动作。
“既然是蛊所致,那便一定是有解药的。”白离忧默然而言了一句,尽管现在蛊毒已经深入了骨髓,逐渐淡去,可能康复的几率微乎极微。
白离忧的视线扫过了身边的二人,下定决心而言道:“我会用药方暂时的保住鸾儿的性命,再去宫中寻先皇后要解药。”
“我去吧,你在这里照顾她。”一直沉默着的殷无方突兀的开口。
白离忧默然的摇了摇头:“你去也是无济于事,她恨极了我,也恨极了你。你若是去了,她便是以为身中蛊毒的人是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的话语确然是极有道理,让殷无方无法反驳。即便担忧于白离忧,可是他亦是知晓,若是救不回柳鸾儿,白离忧此生兴许都不会安宁,于是只好默然而语:“好,我陪你回宫。”
说着,殷无方回过了眼眸,盯着沈云箫道:“你定要照顾好她。”
沈云箫点了点头,望向二人的神色带着些许憧憬之意,他已然的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坐于马车之上,再度的归至了这皇宫之中,白离忧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殷无方将手放置在白离忧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终是只言语了一句类似劝说的话语:“离忧,我会陪着你的。”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皆会陪在你的身侧。
——皇后殿。
经过了殷无方惩治郑太医的事情之后,太医院的太医们再也不敢怠慢这先皇后这边的事情,此时此刻,两名太医刚刚的从这皇后殿之中走出,神色称不上无恙。
马车微微的停下,殷无方掀起了轿帘,迅速的渡步而下。那两名太医见了殷无方,一瞬之间就慌了神,跪坐于了殷无方面前:“皇上……”
“先皇后出了什么事?”殷无方阴冷着话语言说着。
太医垂着脑袋,费了半天的力气,方才将话语如实禀报出口:“先皇后……不肯用药,也不肯用膳食。兴许,是不大好了。”
至于殷无方身后下马车的白离忧脚步一顿,心下亦是紧张了一番。
殷无方终是未曾给这两位太医留下只言片语,就迅速的渡步而入了皇后殿。白离忧抬手,紧随着殷无方步入,立于那寝殿之前站立。
两名跪坐在地上的太医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下亦是几分惶恐。
“新帝?”先皇后望见了一身龙袍的殷无方,嘴角却是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不曾想,你竟真的是命大啊,那一剑没能要了你的命,倒是让你大难不死,得了后福。这才多久过去,你便成了瑄龙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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