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白离忧突兀的一笑,带着些许的苦涩,亦是带着些许的嘲讽:“你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换来的竟是他的苦衷。”
苏之炆蹙了蹙眉,开口想要解释:“白姑娘,无方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他有他的苦衷,他也可以先行将解药给你!”白离忧颤颤巍巍的启唇,黯然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再不服下那最后一味解药的话,便会陷入永久的沉睡,在沉睡之中薨亡。”
苏之炆一愣,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以为,近些时日已经不会血脉倒流,便是好转……”
“你当然不知晓,因为我也是在为殷无方解毒的时候才得出的这个结论。”白离忧缓然的摇了摇头,嘴唇却已经被她咬的露出了血来。
苏之炆不知,可是殷无方却是知晓的。他明明知晓再不给苏之炆解药,他便会撒手人寰,可是依旧选择不作为。
难不成……他是要苏之炆替自己去死。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了豫王的躯壳,他便可以无忧无虑的成为权倾天下的东厂督主。
“我现在还帮不了你解毒,最后一味解药被殷无方带走了。”终是平复下来了情绪,白离忧冷静的诉说道。
此时的苏之炆也平静了许多,他抿了抿薄唇,言说道:“那……我还有多长时间?”
“我不会让你死的。”白离忧毫无犹豫的言语。
尽管现在在暗夜之中,她望不见苏之炆的模样,可是白日里那一副惨白的面容还是时不时的便会在她的眼前浮现。
苏之炆一生皆为了殷无方所作为,他不该就这么枉死,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白姑娘……”苏之炆的心绪涌动了一分,他清楚的知晓,自己对白离忧此时此刻的感情除却了感动之外,还有着些许的敬佩与仰慕。
只是后半句话语还不曾诉说出口,白离忧便抓紧了他的胳膊,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再去寻殷无方要解药,我一定要他给你一个说法。”
涌动的情感于一瞬之间熄灭,苏之炆暗下了眼眸,由衷说道:“我现在离开,会连累到无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他着想?是他将你扔在这里不顾你的死活的!”白离忧咬了咬牙,心下着实的愤懑。
四面昏暗之中,苏之炆沉下了嗓音,一字一句的开口:“白姑娘。”
一句呼唤,竟然白离忧的心突然的悸动了一番。只因苏之炆的这一句言语像极了从前那温润如玉般的音色,若不是因为自己知晓他如今的状态,便会以为这人还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只听见那人用甚是温婉的声音,缓慢倾吐道:“白姑娘,无方是什么样的人我知晓,你应该比我更知晓。我不信他是背信弃义之人,所以……有什么话,你应该同他说清楚。”
白离忧的心在胸膛之中突突的剧烈跳动,然而她却是并没有因为苏之炆的这一句言语而恢复心智。
她何尝不知晓殷无方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奈何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就算他将自己丢在辛芳谷之中不辞而别是苦衷,让苏之炆上静安寺也是苦衷。可是他总应该可以将雪莲山参交给苏之炆,保住他的性命。
可是他没有,自己心中所信任的那个殷无方便成为了泡影。
“我会去找他问个明白。”最终,白离忧轻呼了一口气,选择了放过自己不再多想。她担忧的望了一眼眼前的人,轻声而语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了,就算没有解药,也需要尽快用药物缓解,跟我下山吧。”
雨滴不管不顾的朝下坠着,将这原本就崎岖的山路所酿成了泥泞的一片。
当白离忧将苏之炆带回到德济堂之中的时候,苏之炆已经再次的失去了意识。
“谁啊……师傅?”沈云箫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的睁大了眼眸:“师傅这是?”
“先别说那么多了,帮我将他扶进去。”白离忧的肩膀早已经酸痛无比,硬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来。
沈云箫极是懂事,赶忙的搀扶住了苏之炆,将已经昏迷不醒的人带入了德济堂之中。
毒发伴随着高热在苏之炆的体内作祟,三个人一直折腾到了天亮,方才将他的病情稳住。
最后一枚银针既出,白离忧总算是松了口气,瘫倒在了一侧。自己身上也全身湿透一直没来得及换,黏在身体上很是不爽快,白离忧便启唇言说道:“我先去换一件衣服。”
原本刚要开口询问事情始末沈云箫硬是将话语咽进了肚子里,他抿了抿唇,望着白离忧离开的疲惫的身影,闭上了嘴巴。
待到白离忧完全离开之后,沈云箫方才悄咪咪的冲着身侧的柳鸾儿询问道:“唉,你说,师傅她不是上静安寺去找豫王了么?怎么豫王没找到,带了这么一个人回来……”
柳鸾儿费了许久,方才认出了那面色惨白,满头白发的人正是她在豫王府之中日日相见的苏之炆,心下惊愕了一下,颤抖着嗓音回应道:“他是……他是豫王。”
之后的许久光景,二人面面相窥,终是没有再诉说出任何的话语来。
白离忧洗漱完毕之后,一眼便望见了柳鸾儿为自己准备的换洗衣物。她抬起手来,准备拿起衣物的时候,心绪却是突兀的一变。
片刻之后,白离忧收回了手,寻了一件自己携带的男装换了上身。
“你们在这里守着他,药方我已经写好了,等他醒了便给他喝下去,我出去一趟。”即便白离忧用心忍耐,可是嗓音之中还是充满着疲惫之意。
而白离忧所去之地,柳鸾儿和沈云箫却已然是心知肚明。
“师傅,您还要去寻豫王么?”沈云箫咬了咬牙,终是不合时宜的开口。
柳鸾儿见沈云箫已经言说,便赶忙附和道:“离忧姐姐,他背信弃义,您千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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