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站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你什么宗？什么族？”
桑纪瑶笑吟吟走到他身旁，“我桑氏宗族，族内一人，名为纪瑶。救你面前这位，你想怎么骂都可以。”
“你让开！”公主气势汹汹的挡在桑纪瑶前面，一副面孔已经扭曲，“你再不打开袋子，当心我阉了你，把你送到宫里做太监！告诉你，我同宫中的内务总监周公公可熟啦！到时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你你你——”高强气得话都说不清楚。
“我什么我？你这对狗眼再看着我，我现在就用刀子把眼珠子扣出来，”她还真从腰间拿出一把弯刀，银晃晃的刀发出寒冷危险的光，“你家祖上不是世代为臣深受皇恩吗？我把你送进去让你更好的尽人臣本分，怎么不愿意了吗？啊？！”
她话说着，刀子已经勾开了高强腰带，高强又怕又羞，提着裤子一直向后退，差点要被袋子绊倒了。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我乃大理寺卿，此案主审！凡事就是我说了算！尔等休要纠缠！到时候不要怪我无情……”
“在下三卿太常，兼任禁卫军统领，宋渊敬上。这儿的这几位只是想为此案出谋划策一番，恳请大理寺卿给几位几分薄面，宋某在此多谢了。”宋渊作个揖，堂堂正正，小样是越看越邪气。
望景衡简直要惊呼一声，宋大人真不愧是宋大人，随即投入一对欣赏的目光。桑纪瑶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他，宋渊差点要和自己眼睛对上时，她转开了脸。
这些人……高强简直咬牙切齿。
明显的，今天他不把袋子打开，这些人是不会走了。
“好！前任前前任寺卿都在此，我打开！”
小上卿想跟着他招呼，被他一脚踢开。堂堂寺卿，像一个车夫，一把将封口的麻绳扯开，“看吧，看啊，高某人眼力不好，看不得死人，你们自行去看吧！”
麻绳被甩到地上，他气呼呼的跑了，真是上好的一副公子样，君子有品，不能辱之。他妄想用这种方式唤醒桑纪瑶等人的一点点良知，奈何收效甚微。
他说了可以看，可是现在却没一个人上前。
“是谁一开始说要看来着？”望景衡摸摸脑门。
惊梁公主指着桑纪瑶，恍然大悟:“你说的！”
桑纪瑶无奈的耸耸肩:“我以为你们比我更想看。”
宋渊:“……”
“那你们是……”
“看小白脸不顺眼。”众人异口同声。
“好吧。”他本以为自己是来救场，不想着原来是助纣为虐，可是可怜了那小白脸了。
他上前，准备把袋口掀开，一动就撞上桑纪瑶肩膀。
桑纪瑶也想自己去看来着。
二人对视，万般皆尘土，他们的目光还都有些无辜。
“你为什么要来？”
“助某人一臂之力。我在周公公那儿知道，某个人不想尸位素餐，要干回老本行。”宋渊与她一起齐肩走。
“那人是谁啊？”桑纪瑶紧紧挨着他肩膀。
宋渊一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桑纪瑶无奈一笑，“君有病否？”
“爱而不得，相思病是也。”宋渊已经抓住袋口。
桑纪瑶站着，若有所思。
袋口掀开的那一刻，宋渊瞳孔骤然睁大，玩笑之气一扫而无。本是艳阳高照，他脸上却鬼气森森，一脸不敢相信。
“怎么了？宋大人不是看过很多死人么？”桑纪瑶眨巴眨巴眼睛。
惊梁公主:“你这个样子，好像是看到了熟人。”
望景衡一把蒙住她的嘴。
宋渊手上起了青筋，骨节的声音噼里啪啦，眼里，有畏惧的影子。
“什么！给我看看。”桑纪瑶渐渐感觉失态不对。
宋渊还是捏得很紧，把袋口封死了，比麻绳绑在上面还要紧。他茫然的看着桑纪瑶，眼眶中居然有了一丝红色的痕迹。
桑纪瑶手捧着宋渊的手，面无表情:“放开。”
宋渊沉默，就是不肯松手。
她开始一个一个的掰他的手指头。论力气，她不如他，可是她把自己浑身的力气放在宋渊一个手指头上，铜墙铁壁也会被掏开。
宋渊的手从来没有如此硬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冰冷过。一呼一吸中，隐藏着过去的罪过。
最终，还是他放弃了挣扎。
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人脸，是衣服。
“是我那天拿的，你的衣服。”桑纪瑶对这件衣服印象深刻。她把袋口慢慢打开，看到其中人脸的那一瞬，揉了揉眼睛，猛吸一口气，却没能吐出来。
双目瞪大，然后开始失声痛哭。
这张脸怎么可能不认识，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小鲍啊，面色铁青，眼眶下陷，早已经死透了。
“谁啊……这是谁啊?”桑纪瑶崩溃的跪在地上，一手捂住嘴巴，艰难的吐出这些无力的字。
宋渊圈过她的头，把他拥入怀里。让她的眼睛只能看见自己的胸膛，“你别这样……”
“骗子啊！全天下都是骗子！我一定看错了……啊……我一定看错了。”
宋渊咬咬牙，“没错，你就是看错了。”
所以为什么没有人认领，鲍玉卿的家人就在这儿，这两个在地上抱着哭成一团的两个哥哥。
“对不起……我对不起他……”桑纪瑶哭了好一会儿，高强都忍不住出来看。
“这是怎么了？”
望景衡带着惊梁悄然离去。
桑纪瑶趴在尸体上，心中已经万念俱灰，所以她才可以把鲍玉卿的尸体都看一遍。
少年的骨架羸弱，初生的肌肉包裹脆生的骨头，摸上去竟有些硌人。
白净的皮肤已经青紫不已，面上肌肉僵硬，死后眉头都是皱着的。
这哪里是自己认识的鲍玉卿……
那个就算姐姐死去，依旧能够乐观生活下去的鲍玉卿……
那个有点直肠子，经常被桑纪瑶耍的团团转的鲍玉卿……
那个说好了一起种葡萄大计的鲍玉卿……
那个被祝成祺认作是自己私生子的鲍玉卿……
“小鲍啊……怎么会……这人，说没就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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