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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牛文学 >  审判日 >   第58章 不安

触到键盘的手指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翻开的书本形同虚设,双眼所能看到的,是一片没有形状的茫然,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在半空,慌乱之中带着焦虑与烦躁,渐渐降临的夜幕如同恶魔的双瞳,紧盯着芸芸众生,随时准备吞噬无辜的生灵。

她站起来,来到宿舍阳台上,湿润的海风柔抚着刘海,却无法抚平波澜起伏的心,她又打了一个电话,对方依然无法接通,她沉思了片刻,返身回到宿舍内,草草收拾了片刻,便不顾身体的疲惫,又一次飞快地开门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人如此担心的,但此刻她却着实沉不住气了,她无法忍受这看不到尽头的等待,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多等一分钟,或许秦逸风也就多一分危险——即便帮不上什么忙,她也必须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

穆子璇回到了办公室,静静靠在桌前,双手抱在脑后,桌上依然是他最爱的香茶,缭绕漂浮的幽芳却激不起一丝愉悦与安逸的感觉。显然,与方辰的对话毫无建树,对方知道的依然仅是如此而已:被抓到奇怪的地下室、每个人身上都被划出伤口,带着面具的“恶魔”告诉他们钥匙在某个人的伤口之中,而房间里存在着致命的剧毒气体,若不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便会一命呜呼,于是大家为了生存展开了厮杀……当然,他不知道这里头带着致幻剂的特殊效果……个子最高大的男人几乎杀死了所有人,唯有他躲在角落才逃过一劫……男人没有找到钥匙,情急之下划开自己的身体,最终倒毙,而幸运的他却无意中发现钥匙其实藏在某个角落的铁盒之中……

穆子璇觉得这一番说辞仍存在许多破绽,却根本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而且,对方很可能因为惊吓过度而产生了记忆错乱,毕竟,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下,加之致幻剂的特殊效果,他很难有一段清晰完整而又符合逻辑的记忆。

更何况,这些情况,似乎与秦逸风等人的失踪毫无关联……

就在这思量的片刻,女生忽然推门进来。

“你……”穆子璇微微一惊。

“对不起……穆警官。”凌笑神情焦急,竟忘了敲门。

“你们这些年轻人把警局当什么了,真是越来越来去自如了。”穆子璇不满地说。

这时凌笑的身后也跟来了两名警察,显然是被她风风火火的动作吓了一跳。穆子璇无奈地苦笑,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凌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心绪,缓缓走进办公室,带上了门。

“坐吧。”穆子璇站起来,说。

凌笑在穆子璇对面坐下,却一直直着上身,不知是因为急切还是拘谨。

“你是来问秦逸风的事情?”穆子璇喝了一口茶水,顺手用纸杯帮凌笑也倒了一杯。

凌笑接过杯子,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说:“是的,又快二十四个小时了,我……有点担心。”

“你看起来可不止有一点担心。”穆子璇说,“不过……我们有我们的制度,你虽然是报案人,但我们也不可能提供太多的消息给你,在事实真相查明之前,很多东西我们有义务保密。”

“可是……”

“你还是回去耐心等消息吧,有情况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穆子璇似乎在搪塞着对方。

凌笑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来,神情忽然变得极其严厉,说:“穆警官,虽然我不想说这些,可是,请您不要忘记了,逸风是在调查案件的时候失踪的,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高校生,原本没有义务参与罪案的调查,不是吗?”

穆子璇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纪律已经违反过了,穆警官,为什么还要拘泥这些小节?”凌笑说,“您不是不知道,您的那些部下现在其实很难帮上您的忙。”

凌笑并没有说错,虽然穆子璇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有人说,以谎言为前提的判断与调查,最后的收效也一定是谎言而已。虽然一切还不致如此严重,但不明白秦逸风真实身份、不了解他的人们,确实很难找到调查此事的正确方向。

穆子璇狐疑地望着凌笑,他与这少女并不熟悉,即便有过一次“共同办案”的经历,但在“柯德山庄”中凌笑完全是配角而已,一直处在冷眼旁观的位置,或许是多年的刑侦生涯,他从来都无法在短时间内信任一个人,包括秦逸风,若不是徐天铮的关系,他或许会对这少年更加疏远。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任何线索吗?”凌笑继续说,“我是他的朋友,我了解他,我也知道他处理某些案件事的风格。”

“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穆子璇说,“警方办案,尤其是刑事案件,几乎每一次都要经历危及生命的艰难险阻,秦逸风作为一个普通高校生,如今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如果你再卷进去,我怎么向你的父母朋友交代。”

“抱歉,穆警官,我没有父母,他们很早就离婚了,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凌笑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显然刚才的那几句话此中了她的痛处,在焦虑的心上又划出了一道血口,让理智的思维更加向崩溃的边缘靠近了几分,“就算我出事了,你不用向任何人交代!”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穆子璇也强硬起来,说,“总而言之,我不会让任何无关的人卷入这个案件,机械杀人狂的事,已经引起了三省警方的注意,我们有能力侦破此案!”

“这么多天了,有什么进展吗?!”凌笑质问。

“你不用说了。”秦逸风一摆手,说,“虽然我理解你的不安和焦虑,但你这样下去我只能说你是在妨碍公务!”

凌笑不禁退了一步,她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态,但却依然控制不住那突如其来而又萦绕不去的情绪,事实上,她的处事方式,一直带着一种普通女生所没有的冷静,即使是秦逸风,有时都无法像她那样清醒地去看待问题。然而此刻,她的心却完全混乱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忘了上一次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我到底怎么了?”她在心中不断问自己,却始终无法再给出一个理性的答案。

“你回去吧,我说过,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她听到穆子璇开口说,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强硬的态度和不可改变的语气。

凌笑点了点头,回身向门外走去,她觉得心跳有些加快,焦虑与不安,没有丝毫减少。

一个想法,悄悄在她心中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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